第396章

    无数的声音在夏油杰的脑中回荡——
    【“答案很简单，你应该已经有所察觉了不是吗？他会变成这样，原因只有一个，他在救你。”】
    【“哈哈哈，杰，你这什么老土的正论，少年漫画的主人公吗？”】
    【“……一句忠告，不管你看到了什么——”】
    【“你好慢啊，杰——怕什么，你是我唯一认可的挚友，我们是……”】
    【……不要心软，越是接近成功的时候，越要——】
    ……
    …………
    不要动摇！
    不可以动摇！
    说出咒令，夏油杰！
    眼前这个人不可能是五条悟，只是一个投影，一个咒灵……！
    暴雨在耳边怒嚎，黑发咒术师的嘴唇颤抖了两下，用力压下心中千丝万缕的情绪。
    “门……”
    夏油杰死死盯着蛛网上的‘五条悟’，绷紧了下颚。
    他张开口想要念出咒令，然而嘴巴却仿佛有自己的意识般，一句‘悟’先于咒令，率先被说出口，溅落在雨水里。
    这一句仿佛是某种信号——
    空气中阵阵的佛音忽然消失了。
    不知是谁的叹息传来。
    彼岸之泉的源信和尚遗憾地闭上了眼，手中的念珠尽数断裂。
    糟了！
    夏油杰的瞳孔骤然一缩，迅速反应过来。
    他想要补救，但还是慢了一步。
    【——哦？悟？真是让人感动啊。】
    蛛网中心，‘五条悟’得逞地眯起了苍蓝色的瞳眸。
    咒灵卸下了脸上的伪装，笑容阴沉而邪恶。它讥硝地看着夏油杰，眼中充斥了满满地嘲弄，
    【哈哈哈哈！愚蠢，简直让人发笑，我都快忍不住可怜你了！”】
    【杰？杰？哈哈哈，哈哈哈哈——！】
    嘣！
    伴随着一声蛛丝撕裂的巨响，‘五条悟’挣脱了身上的束缚。
    它在咒具濒临崩塌的哀鸣声中，悍然出手一把抓住了其中的封印之瞳，当着夏油杰的面轰然捏碎！
    噗嗤。
    随着眼珠瘪塌的漏气音，特级咒具【狱门疆】，彻底损陨。
    这世上唯一能克制「satoru」的机会，就这样在夏油杰的眼前变成了一滩无用的碎片。
    然而，现在可不是走神的好时候。
    因为流砂咒灵，不会给敌人第二次反击的机会。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探来，如迅疾地闪电，穿过了雨水，准确地掐住了夏油杰的脖子，把人像米袋一样提了起来，身影瞬闪出现在高空中。
    距离地面数千米的高度，足以让下方的那些咒术师目睹一切，却无法施以援手。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同伴死在自己的眼前。
    ‘五条悟’微笑了起来，它用力收紧手指的力道，满意地见到夏油杰因缺氧而脸颊充血，隐隐透出窒息的铁青。
    【你似乎很怀念这个外表的人类啊，咒术师？】
    咒灵盯着挣扎的夏油杰，大发慈悲般，放慢了语速缓缓说道，
    【可以，作为对你们还算精彩的把戏回报，我就用这副形态一点点捏死你怎么样？】
    【不错吧，死在最好的朋友手上，真是让人高兴的死法吧？哈哈哈哈！】
    【对了，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处理掉你后，我会变成你的样子……底下的咒术师也……一个都跑不掉。】
    夏油杰张大了嘴，想要呼吸，但脖子上不断收紧的力道，让他只能发出‘嗬嗬’的杂音。
    他已经听不清咒灵在说什么了。
    唯有嗡嗡的耳鸣声，在耳边不断放大。
    就像是某种横生的灵感，明明死亡的脚步近在咫尺，死神冰冷的蛇信已经贴上了咽喉，但莫名的，一段提示的对话，忽然在夏油杰的脑海中乍现。
    【“菲莉店长，中原君，悟，究竟想让我看什么？”】
    【“唔，是什么呢？”】
    记忆中，容貌端丽的金发少女坐在窗口的位置上。
    当她微笑地侧过头时，蜂蜜色的金瞳跟着暴露在阳光下，流淌如黄金一样的色泽。
    她说，
    【“就用你的这双眼睛，亲眼去看看吧……这个答案如果不是自己发现的，就没有意义了。”】
    ……
    …………
    意义。
    亲眼看到的答案——
    像是听到某种预感提示，濒临窒息的夏油杰艰难地垂下了眼。
    他的目光透过了‘五条悟’狰狞的表情，越过地面同伴们焦急大吼的表情，一直、一直望向了更远的地方。
    然后，他看见了——
    遥远的城市内，试图自救的人们；半身浸没在洪水里，竭尽全力把陌生的孩童托出水面的女人；避难所内，帮助安置幸存者，送来物资的工作人员。
    咒灵带来了暴雨天灾，引发了城市洪水。
    平民后退，但医者、消防、救援却在向前。
    可怖的漆黑暴雨下，即使可能看不见希望，只是一场徒劳的努力，但也没有人想要放弃。
    救援的皮艇出现在水面上，如同一个个小小的，点着灯的诺亚方舟。
    无数双手代替女人，把啼哭的孩子接力推到了救援的面前。
    ……
    …………
    是吗？
    这就是你想要让我看的东西吗？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