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跟随店员抱着金乌来到房间，送走店员莱娅将房门谨慎关好。放开金乌任由它随便找地方落脚，莱娅走向窗户小小打开一点缝。金乌落在窗沿上学着样子探头，它左看右看愣是没懂莱娅在看什么。
    实际上莱娅什么也没看，不、她的目光至少一直望着医院方向。
    “提艾多尔元帅说我袭击库洛斯，但明明是我和库洛斯一同遇袭，为什么中央厅要把错扣到我头上？”
    “说不定袭击你们的家伙，在那个什么中央厅里很有地位呢。”
    金乌这句话意外给了莱娅头绪，那个怪物最先出场时身穿红色神父服，在这个国家的宗教里应是归主教所有。她以前并没有特意了解过宗教相关，却也通过一些作品多多少少知道点。
    如此这个【自立型innocence】或许在中央厅里拥有相当高的地位。莱娅摩挲下巴沉默几分钟后，猛地合上窗户吓得金乌从窗台上滚下，听见金乌大声抗议莱娅才回过神。急忙抱起金乌顺毛道歉，解释关上窗户的不是她而是风。
    很大一阵风吹来差点也把她掀翻，莱娅心里嘀咕怎么这里风会这么大。多道歉几次安抚让它消气，金乌说着大人有大量扭头飞到桌上作势要休息。莱娅端坐桌边时不时戳戳金乌，直到金乌不耐烦地扭头啄了她一下。
    “别生气啦。”
    “哼、本大爷气度大，不在乎这点小事。”
    “明天带你去吃好吃的？”
    “喂喂、本大爷哪有那么肤浅——说到做到？”
    “说到做到。”
    抿唇压住不停上扬的嘴角，眼神真挚地点头保证决不食言。这下金乌算是心情好了大半，莱娅也安心简单洗漱后睡下。躺到床上却又没什么睡意，她翻个身望向窗户。月光透过玻璃撒在金乌身上，莱娅不由得想起第一次和亚连住同个房间时的画面。
    醒来只拥有穿越前的记忆，心怀曾隔着屏幕萌生的爱意。当那个人站在自己眼前，没有隔着屏幕、可以触碰，能够感受那个人身上传递来温度。是梦吗？不、奇迹的这一切并非梦境。
    最初只是想努力活着找办法回去，随事情逐渐超出自己预想，目标已不再是回去。原来世界的自己永远停在回家路上，但让她重生的又会是什么呢？难道都是海德林做的吗？
    大概不是没有可能，旧世界被毁灭重启，为保护新世界存活海德林应运而生。这些话全都出自海德林之口，她无从判断对方是否还有所隐瞒。既然金乌是【光之战士】的力量之一，想要【光之战士】有力量阻止【柱】理应早点收回才对。
    但海德林也说过，这份力量并不完全来自于它。本来的力量究竟来自哪里？是在穿越时还是穿越后因为什么而获得的？也许这个世界真的存在除海德林以外，另一个创造了【柱】的【神】？
    【innocence】和【诺亚一族】都自称神的使徒，【光之战士】只是、也仅是海德林的使徒。光以称呼所属来说三者便截然不同，会不会意味着【柱】其实是那个神降下的【罚】？
    像某些环保性质影片所写，一旦人类对大自然伤害过度，自然就会反过来惩罚人类。如此来想旧世界的人类极有可能做了什么，才导致神让【柱】诞生引发毁灭世界的灾难。
    旧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罗德让她在梦中看过毁灭前的记忆，可惜她对此毫无印象，根本记不起更早之前的事情。库洛斯叫她去寻找记忆，找的应该只有上一世的记忆。
    然实际莱娅要寻找的，不光有穿越后第一世、还有最近的上一世，甚至还有她把金乌留下的那一世。海德林说过会定期清理记忆，可金乌又说前四千年从未忘记过。海德林为什么要那么说？她口中说的定期清理究竟清理在什么？
    除此莱娅还想要知道，穿越后自己有没有记得剧情。如今无法衡量七千年堆积的记忆量，欠缺部分大抵也找不齐全。自然无法了解经历无数次重生，无数次奔向死亡的【莱娅】如何思考。
    “会害怕吗？会厌恶吗？会、觉得生命不再值得珍视吗？”
    “作为不与任何人产生交集，独自行走于世间的赴死者，生命对你而言会变成什么呢？”
    许是一次性重整线索换来倦意，莱娅缓缓闭上眼睛呼吸声逐渐平缓。等莱娅睡下后本该早早睡着的金乌抬起头，它眼中盛着难以言喻的悲伤。陪她走过四千年、同她一路走来，金乌算得上清楚那段岁月中【光之战士】对无尽生命作何思考。
    【光之战士】最初并非什么英雄，只是眼睁睁看着战争发生，默许新世界按照旧世界重新复刻。他们看过战火蔓延千里烧毁一切，目睹遍地尸骸、血流成河。即使【光之战士】拥有治愈的力量，但终究做不到“起死回生”。
    【光之战士】无法修复战争后那满目疮痍，更无法治好逐渐崩溃的人心。战争引出仇恨，死亡带来悲伤。【光之战士】见证了太多太多惨剧，会生老病死的人类成为漫长人生里的微不足道。
    海德林所言定期要清除的其实并非记忆，而是清除会污浊【光之战士】的【悲伤】。这个【悲伤】能涵盖的内容十分广泛，或是因无法救助的无力、或是受周遭因战争家破人亡的人感染、又或是无数次回荡耳边不曾远去的嚎哭嘶吼……
    【光之战士】站在世界中心接收着那些痛苦，污浊的粘稠液体慢慢攀升。海德林害怕她有天会被吞噬，所以才决定定期进行清理。这件事它和鲁比是默认的，因此也一直没有告诉莱娅。它们不是真正的【活物】不需要所谓【心】，它们只需要明白主人即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