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

    “龙亭玉？！”
    紧要关头，少女决定恶人先告状，贼喊捉贼地问：“你在干嘛？！”
    林松吾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这话该我问你吧？你偷窥我？！”
    都要被她吓出心理阴影了！
    龙亭玉脸一红，嘴硬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谁让你……那个什么的！”
    少年敏锐地抓住她的逻辑漏洞：“我正常上厕所你就能偷看了？！”
    “我、”龙亭玉说不过就开始耍赖：“先把裤子穿好吧你，‘恶心’死了！辣眼睛！”
    “……”
    他求着她看了？
    林松吾赶紧转过去提裤子、拉拉链，理了下凌乱的衬衫——此情此景实在太过荒谬，他有满肚子的疑惑不知道从何问起。
    更荒谬的还在后面。
    龙亭玉跳下马桶，敲响他的隔间门。
    林松吾做了个深呼吸，拉开门。
    胸口猝不及防被人推了一把，他一下坐回到马桶盖上，少女利落地反锁上门，双手环胸站在他面前，理直气壮道：“把裤子脱了！”
    ？？？
    是他出现幻听了吗？
    一分钟前让他穿裤子的不是她吗？说他“辣眼睛”的不是她吗？
    林松吾简直莫名其妙：“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龙亭玉能屈能伸：“好吧，先不说这个，我问你，你那天是不是去骆骁家了？”
    “哪天？”
    “就……”龙亭玉的脸又红了：“高考后的第一个周末。”
    原来她跟踪自己是为了这个。
    少年静了一下：“不记得了。”
    “哼，你就装吧，反正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偷窥我们！”龙亭玉认为自己占领了道德高地：“明明是你先偷看我的，还不承认！”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我就说点你能听懂的——那些照片是你发的吧？”
    少年又静了两秒：“什么照片？”
    “酒吧里，骆骁去替你要电话号码的照片。”
    “哦，这件事我记得，但跟照片有什么关系？”
    “切，”少女嗤笑：“真能装啊你，林松吾，你不该学经济，你该去电影学院学表演！”
    不等他继续装傻，龙亭玉又说：“你跟骆骁不是好兄弟吗？你做这些事，考虑过他的感受吗？”
    少年脸一白，咬牙坚持道：“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你说的这些事我真的都不知道啊！”
    龙亭玉懒得跟他继续绕圈子，直接了当地问：“你喜欢我吧？”
    少年呼吸顿了一下，侧过头去躲避她的视线：“‘龙公主’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是个男的就得喜欢你吗？”
    “那你刚刚那个什么的时候，干嘛叫我的名字？”
    “……”
    原来她真的听到了。
    林松吾大脑一片空白。
    龙亭玉乘胜追击：“你一定早就暗恋我了，那天才会偷窥我和骆骁；你心理阴暗，因为嫉妒就特意陷害他，破坏我们俩的关系；你性欲旺盛，刚才坐我旁边就起了反应，特意来员工洗手间解决；你偷偷意淫我，才会叫我的名字……是这样的吧？！”
    她说一句，林松吾的心就往下坠一分：原来在她眼中，自己就是个“心理阴暗”、“性欲旺盛”的变态！
    虽然也八九不离十了。
    少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还给她鼓了几下掌：“你的想象力这么丰富，不该学食品科学，该去文学院写小说啊。”
    龙亭玉抱胸，歪着脑袋。
    “你说的这些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我喜欢你，可是龙同学，我真的不喜欢你！我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那天是去骆家了，但我没上二楼，一直在他家负一层的书房呢，因为我是去还书的。”
    “我确实在酒吧看上一个女生，才会让骆骁替我要电话，我们俩都加上微信了，每天都聊，你不信的话我可以给你看看，对了，那天骆骁别的朋友也在，什么照片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刚刚饭桌上，我就是在跟那个女生发消息——‘文爱’，听说过吗？呵呵，你可以查查，总之我是因为她才起了反应，来这儿解决……至于什么我意淫你、叫你名字，不好意思，你听错了，我叫的是‘婷丽’，是她的名字。”
    林松吾边说边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打开微信给龙亭玉看，还真有个备注为“婷丽”的联系人，头像是只卡通小猫，聊天记录还挺多，各种关心关怀、日常分享，对方一口一个“哥哥”，嘴甜得要死。
    难道真是自己误会了？
    龙亭玉心虚。
    她忽然又问：“那什么‘文爱’的部分呢？我怎么没看到？”
    少年面露讥诮：“还想看我们‘文爱’？这么隐私的东西……不太合适吧？别急，骆骁去了军校，你们以后有的是‘文爱’的机会。”
    龙亭玉不说话了。
    林松吾松了口气：“怎么样？误会解除了，龙同学，我毕竟是男人，就不怪你偷窥我了，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现在麻烦你让一下，我要出去了。”
    还“男人”呢，龙亭玉扁嘴：“不行！”
    林松吾一愣，挑眉：“你还想干嘛？”
    “如果我把我的推测告诉骆骁，你觉得，他会信你还是信我？就算你把刚才的话再跟他重复一遍，你觉得，他的心里会完全没有疙瘩吗？你们的‘朋友’还有的做吗？”
    少年不动声色，这话其实根本威胁不到他，但是……他听到自己的心跳一声响过一声。
    “说吧，那你想怎么办？”
    “首先，我要你听我的，而且不准问‘为什么’！”
    少女飞快地补充：“反正不会让你做违法的事。”
    ——不过可能会违背道德。
    少年不置可否，极不情愿地点了下头。
    少女随即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微笑：“那么接下来——”
    “我要你……把裤子脱了。”
    少年眨了下眼睛，心里有根弦“锃”的一声，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