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这个二传的质量还不如刚才那个，毕竟是以这样别扭的姿势送回来的。
    但岩泉一却在心里对这位尚还稚嫩的二传学弟道了声谢。
    能够把球送回来，就已经够了！
    这位青城的王牌攻手，又一次高高跃起，轮动手臂。他跳得很高，所以视野特别清晰。他瞄准了对面球场的某一个位置，那里无人防守，是他们最可能得分的空档。
    然而，还没等他将排球抽出去，一双手就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完全封死了排球的行进路线。
    岩泉一的视线收回，直直撞进了花鸟兜的眼里。
    虽然是小时候相处过相当长一段时间的朋友，但那双异色眼眸里的情绪令他感到陌生。
    冷静、理智，无与伦比的专注。
    排球场是少年们挥洒热血的地方，大多数人的表情都十分生动，包括岩泉一自己。
    他会在扣下畅快一球的时候激动握拳，会在错过最佳扣球时机的时候懊恼，会在排球被完完全全封死的时候憋着股劲。
    可是花鸟却不是这样的。
    自从摘下眼罩后，他几乎一直都是那个表情，眼神认真，除了排球再也看不见其他人，专注得有些可怕了。
    所以，当他们在北川第一中学打球的时候，花鸟的生活……会是怎么样的呢？
    岩泉一回想起了刚才那一球——当时的花鸟也是精准地判断出了他的球路，硬是把他那个手感超好的重扣给送了回来。
    他没忘记这是在比赛，感叹着对方的敏锐的同时，心想：
    可惜了……他等的就是这个！
    岩泉一硬生生地改变了手臂抡动的角度，瞄准了那双张开的手的指尖。
    嘭！
    排球既没有突破拦网直接飞向场后，也没有像刚才那样被原原本本送回来。
    它擦过了花鸟兜的食指和中指指尖，将这两根手指打得往后仰的同时，自己也偏离了方向，飞向了对方场的场外。
    负责计分的同学翻了下岩泉队的记分牌，将上面的得分由“0”翻成了“1”。
    岩泉队终于破发了！而且，这是一个漂亮的打手出界！
    打手出界，又称“借手”。这是刻意制造的“意外”。
    扣球后，如果排球落在场外就会失分，但只要让排球在落地之前先碰一下对面球员的身体——指尖、手臂、甚至是脸，随便什么部位，那么这球出界之后，失分的就会是对方了。
    在排球比赛里，这不算是阴险的招数，毕竟堂堂正正地扣球拿下一分也是一分，靠打手出界拿下一分也是一分。
    不管是什么招数，能够让自家队伍得分的，就是好招数。
    在某种程度上，后者还更厉害一点，因为这有时能让对面拦网破防，从技术上来说难度还要更大一点。能够精准地借手的人都是大佬。
    岩泉一也不是经常打手出界，只是在察觉到硬扣会失分时尝试了下这个战术，能够借手成功也有一点点运气成分在。
    他有些新奇地回忆了一下刚才的感觉，心想：
    果然下次还是要扣下去比较爽啊。
    但无论如何，他们已经破发了，现在他们要乘胜追击！
    而另一边。
    落地的花鸟兜一个趔趄，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排球擦得火辣辣的指尖，叹了口气，好像觉得只靠打球拿了三分非常不满一样。
    ……明明已经足够了好不好！花卷贵大面无表情地在心底吐槽。
    他看到及川彻十分自然地贴了上去，揽住人家的脖子，毫不吝惜自己的夸夸。
    “小花鸟！你的发球好厉害！是什么时候学的？”
    “拦网也很强，时机卡得刚刚好！”说到最后，他还不忘贬一句岩泉一，“这次是小岩诡计多端！”
    球网对面的岩泉一朝这边投过来一个冰冷的视线。
    还在比赛呢，教练也在看，及川彻根本不怕他跑过来锤自己，在看到对面的松川一静已经走到了发球区时，也回到自己的位置。
    他还不忘兴致勃勃地对花鸟兜说：“小花鸟，等下我给你托球啊～”
    “嗯。”这句回应听起来没什么波动，但及川彻居然奇异地从中听出了一点期待。
    他在心底笑了一下，也开始认真起来。
    花鸟都那么期待了……他怎么能不给他托一个手感绝佳的球呢？
    松川一静发的是一个中规中矩的上手发球。
    “我来！”
    花卷贵大刚好就在排球的落点附近，他估摸着排球的行进路线，往后退了一点，微微屈膝，手臂下沉。
    排球被他顶到了及川彻的方向。
    及川彻抬头看向朝自己飞来的排球，用余光关注着花鸟兜的位置。
    “小花鸟！”话音刚落，排球就飞向了橙发少年的身前。
    花鸟兜紧紧盯着这颗在空中划过漂亮弧线的球体，脑海里浮现出了他已经无数次模拟过的画面。
    如果有人给他托球了……他应该这样！
    花鸟兜在网前起跳，抡动的手臂连接着肩膀，牵动后背的肌肉。
    他的身体在空中绷出了一个漂亮的弧度，舒张的姿势像一只不受任何束缚的飞鸟。
    “砰——”
    排球落到了他的右手之前，下一个瞬间，就被送到了对面！
    落地后，花鸟兜没有第一时间去关注这一扣有没有得分，而是新奇地盯着自己的手掌看，看着看着，又看向另一边笑得得意的及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