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华 第323节

    啸鱼用“闻字诀”，默运“天耳咒”倾听赵越的心声以及呼吸。
    “化血咒分属诅咒一类，破坏人体凝血功能，并吸食转化生命力。随着血液流转全身、时间推移，会逐步侵蚀骨骼、五脏，从而破坏人体自身的造血。最终，生命力枯竭而亡。”
    啸鱼和恒寿随伏衡华多年，虽然魔功邪术不如伏衡华精通，但一些标志性的咒法、功法总归是认识的。
    化血魔咒是血魔殿标示性手段。且伏衡华曾特意研究过这门术法，她自然清楚此中原理。
    伏衡华：“你认为，该如何救？”
    啸鱼：“用‘揽月神信引’的净化效果，可以解除化血魔咒。不过事前准备三个月，赵越道友恐怕撑不住。”
    “你的想法，还是针对化血魔咒本身。如果只为救人，不用那么麻烦。把火莲花拿来。”
    马洞仁听到伏衡华发话，抢先辛茂之前，从花室架子上将水盂抱来。
    “先生，给。”
    衡华从水盂抓起火莲花，取下一截赤玉藕。
    这株莲花乃伏衡华造化衍生，与一般的水芸莲花不同。莲茎弯曲缠绕，长满尖刺。虽为火中精，却能养于净水，不沾半点污泥。
    玉藕洁净，无须清洗。伏衡华以左手相托，右手飞快划出符箓咒文。
    “变。”
    金色符文缠绕赤玉藕，伏衡华将藕放入玉盘，递给啸鱼暂时保管。
    随后划出一道寒冰符，罩住赵越。
    赵越冷得瑟瑟发抖，寒气一点点从脚下蔓延。
    “取寒心草五钱、水玉三两、琉璃花三支……”
    伏衡华报出药名，啸鱼醒悟：“冰神汤？”
    她带陈观月去街道另一端的药铺抓药。
    刚才陈观月曾带夫君来这处药铺问诊，因为无法治疗，所以才让他们去找别家。
    听闻有人能解化血魔咒，池君望带两个药童赶来围观。
    等到潮音斋，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上一大群人。
    张掌柜看到老者携童子而来，笑道：“老池，你怎么来了？”
    “听闻伏小仙师能解化血魔咒，特来观摩学习。”
    池君望是这条街上有数的医修，筑基二层修为，水准媲美在葛仙翁身边学习百年的药童。
    他看到伏衡华拿起一个杯子，将各种草药扔进去，然后手托杯盏，直接开始炼药。
    老者怔住：“不用事先处置，甚至连下药顺序都不讲究。直接混在一起熬煮？这是什么炼药手法？”
    衡华掌心显化八卦炉虚影，六丁神火绕着杯盏徐徐燃烧。
    里面草药率先化为灰烬，随后水玉、髓液与草木精华相融，形成一碗冰蓝色的汤水。
    张掌柜看着伏衡华炼药，问池君望：“这位道友的化血咒，还能救吗？”
    “咒术已入骨髓，回天乏术，”老者叹气道，“如果赵越夫妇早一点来。我可以用截肢的办法，将化血魔咒连同下半身截除。但现在……”
    所以，他才好奇伏衡华的法子。
    “难不成，他还能把整副骨骼给换了不成？”
    汤药炼成，衡华递给啸鱼。
    啸鱼接过，与陈观月一起端给赵越服下。
    寒气从五脏涌动，配合伏衡华的“寒冰符”，迫使赵越的生命力尽数冻结。
    池君望若有所思：“通过冰封生命力的方式，缓解化血魔咒的侵蚀？可这样，又能有什么用？”
    这时，伏衡华俯身催动一团三昧真火，将赵越左臂的寒气驱散。
    体内化血魔咒受阻于寒气，随着一部分生命力的复苏，咒术从细小的血管一点点涌入左臂。
    池君望施展神识，能看到一团团黑血在左臂纠缠。
    “是了，伏小仙师的办法也是截肢。只要砍掉左臂，就可以把诅咒排除。”
    砍掉左臂？
    陈观月脸色大变，可看着夫君昏迷不醒的憔悴模样，还是咬咬牙：“上师，一切交给您了。”
    “化血魔咒还需要截肢？有那么麻烦吗？”伏衡华摇头，在魔咒汇聚于左臂时，又在赵越左手、左肩画下寒冰符。
    寒气一寸寸迫使化血魔咒的黑血汇聚于桡骨、尺骨。
    啸鱼看到这，恍然大悟。
    目光落向伏衡华最初准备的火莲藕。
    果然，伏衡华将莲藕拿起来。
    如今莲藕经过咒术变化，成为一截白色的肱骨。
    伏衡华手指凝聚剑气，面色不改地在赵越上臂轻轻一划，轻松分开血管肌肉，把那节骨头抽出来。
    看到这一幕，围观不少修士默默往后退。
    伏衡华将骨头放外面，将莲藕肱骨埋进去，一点点将血管、肌肉续接。
    在神识操作下，没有一丁点的错误发生。
    又是一团三昧真火，将左臂重新活化，黑血逐渐蔓延，那条肱骨也逐渐与血液相融，具备赵越的气息。
    “当化血咒深入骨髓后，针对的目标是‘赵越’这个人。纵然截肢，只要‘赵越’不死，这个咒术仍会从破碎的肢体飞出，继续攻击赵越。直到他本体死亡。因此，需要找一个物品替代‘赵越’。”
    等莲藕骨骼成为赵越一部分后，伏衡华再度逼迫黑血，将左臂其他部位冻结，迫使黑血进入莲藕骨骼。
    啸鱼趁机往赵越眉心拍了一道“龟息符”，赵越假死，生命力内敛。
    化血咒锁定莲藕骨骼，又被伏衡华挖出，并将赵越的骨骼重新接回。
    看到这，池君望恍然大悟。
    诅咒转嫁之术，竟然还可以这么来？
    衡华将莲藕取出，一滴滴黑血在莲藕空洞内流动。
    他手指轻轻一敲，莲藕骨头摇身一变，成为三寸高的莲藕人。
    伏衡华在莲藕人体表写下“赵越”二字，又拿金绳缠绕，锁在一个木盒里递给陈观月。
    “你带夫君回去，暂时不要叫醒他。待月圆之时用三昧火烧掉莲藕和木盒，再把他唤醒。”
    “多谢上师。”
    陈观月跪下磕头，并准备将夫妻二人身上的钱财统统留下。
    “收你五十明月珠。另外，你把莲藕与木盒烧掉后，会有一截‘化血骨玉’，那玩意拿来给我，抵一部分诊费。
    “还有，你夫君醒来后，让他来给我讲一个故事。”
    “故事？”
    “一个他亲身经历的故事，充作诊费的一部分。”
    说完，伏衡华转身往后院走。
    玉鸾连忙跟上：“公子，关于线索——”
    “看到这二人，你还不明白？赵越（照月），观月，把蛇鳞放在月亮下看。”
    伏衡华回屋取来蛇鳞，等明月升起后，将鳞片对准月亮。
    点点银光透过蛇鳞映射，形成一轮七彩光晕。
    突然，蛇鳞浮现奇妙的景象。
    密密麻麻的花纹构成一尊人身蛇尾的存在，在蛇鳞中缓缓游动。她双手虚托，正把月光投影的那一轮虚月捧在手中。
    “神脉传承？”
    伏衡华神情古怪，从这片蛇鳞中看到的景象，他想到小时候的一段往事。
    当年在七步居，七婶好像也拿过一片类似的鳞片照月，让我看里面的景象。
    ……
    元明水域。
    伏桐君脱下衣袍，从镜子里观察自己背部浮现的鳞片，困惑凝思：“这是我修炼蛊术的弊症，还是我被诅咒了？”
    “姐姐——”
    门外传来伏流徽的敲门声，伏桐君穿好衣服叫她进来。
    伏丹维化婴成功，伏桐君自然不会继续留在蟠龙岛。而伏流徽一心想寻找父母当年的仇家，便随她一起往元明水域游历。
    “这么晚你还不休息？”
    “方才我去山里练剑，见到那个人了。”
    那个人？
    伏桐君脸色一变：“他来元明做什么？”
    见伏流徽神色带着悲伤，伏桐君冷笑道：“你伤心什么！他当年敢那么对你，就没把你当家人看。来得正好，我帮你报仇，顺带把姑姑的嫁妆全数拿回。”
    伏流徽父母双亡，兄长嫌她累赘，直接抛弃荒野。
    幸好伏衡华父亲及时赶到，才避免她夭折。
    伏家嫌弃这个外孙品行不佳，早已断绝来往。
    “姑姑、姑父留下的东西。当年就以分配妥当。姑父的，给他。姑姑的，给你。他别想私吞。”
    说着，伏桐君往外走。
    伏流徽赶紧拦住。
    “等等，我眼下不想见他。我……我只是看到他，突然想到父亲和母亲。”
    她打小有记忆以来，就是舅父舅母充作父母。对亲生父母，根本没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