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华 第843节

    伏丹维叹了口气，继续对杜怀远道：“杜前辈，请。”
    杜怀远跳上擂台，笑问：“张律之事并非个例。回头那群人寻你挑战，你是打算一一应付？”
    “若他们不满，自可寻我斗剑。”
    伏丹维神情坦然。
    按照他战前预测，真正被他视作对手的，只有三个：陶明、清霄真人、劫仙隋安。
    其他如杜怀远、元子康之流，剑术远不及他。
    “我自知剑术不如你。但既然要斗剑，那就全力施为。让我瞧瞧自己和‘准剑圣’之间的差距。”
    杜怀远摆开架势，伏丹维则施展伏龙剑意相迎——
    “祖父与杜前辈斗剑一天一夜，万招之后方才略胜一招，杜前辈主动认输。”
    夜色下，伏衡华捧着一面镜子说话。
    东海斗剑牵扯整个东莱修真界的剑道修士。若碰到旗鼓相当之辈，可以僵持一到三日。
    因此斗剑进度十分缓慢，从初二开劫到二月十五，斗剑才将将进行一半。
    这夜，伏衡华如常例取出婵玉镜，和东方芸琪聊天，自然就提及东侠这半个月的斗战情况。
    “祖父下一个对手是清霄真人。杀剑派的领头人。但与陶明相似，都不是喜欢长久作战的人物。应该盏茶功夫就能定胜负。祖父可能打算在下旬时，跟他们用一日时间交锋。当然，祖父最后一战的对手，应该是隋安。”
    “与真正的劫仙交手？有胜算吗？”
    “没有。所以不能拖延节奏，必须在短时间内抢占先机，胜过一招半式后立刻停手。算是东海剑派与伏家的因果了结。”
    最完美的结果是平手。
    但以东海剑派目前的态度，恐怕并不打算跟我们家和气收场。
    东方芸琪想到伏衡华逼迫艾延昌转修神兵法，也明白这一战必是恶战。
    她想过去东海观剑，可碍于自身原因，此刻仍不方便外出。
    索性伏衡华的斗剑已经结束，她就将自己在太阴府的见闻告知伏衡华。
    月星之外还有月亮？
    魂海星天、真垣星天、道源星天？
    伏衡华默默抬头。
    月华如水，垂挂长夜。
    群星灿明，与月常伴。
    “这幅景象是假的？”
    伏衡华道心有些动摇，果断闭上眼，努力思考整理这份消息。
    修真者的道法沟通天地，世界观的认知是道法施展的前提条件。如果出现认识上的混淆，那么很有可能再也无法施展道术，甚至道行跌落。
    正因为这种麻烦，东方芸琪才不敢提前告知伏衡华。
    伏衡华闭目凝思。
    他不认为东方芸琪在说大话。
    而如果按照东方芸琪所言，那么他以往的世界认知都需要重新更改。
    我等平日所用的星天算命，实则是魂海星天，也就是一个专属于东莱的命星机制？
    星天上的魂灵流转，构成东莱独特的轮回观？
    所以，这个世界其实也可以修炼轮回法。
    “等等，那么我们平日施展的北斗术、天罡数，都是从哪里接引的星光？虚海还是真天？”
    伏衡华脑中闪过种种念头。
    这种认知上的冲击，不亚于一个从山历为根基的修士，直接跳入河洛历法。
    东方芸琪在彼方等待许久，伏衡华才传来回应。
    点点月华从镜面升起，在东方芸琪面前构成一个完整的东莱结构模型。
    上空是璀璨无垠的星海，四方是彼此连绵回荡的飓风。海洋在风壁之内荡漾，被一座神州切割为四海。
    而在深海之下，伏衡华的模型专门构造了一片黄土。
    “大地？”
    东方芸琪立刻回复：“你认为除却魂海星天外，四海之下也有东西？你认知的东莱世界，包括四海？”
    说话时，她看向旁边自己构建的古神州模型。
    伏衡华认知的东莱，将四海一并容纳。但东方芸琪的东莱模型，是神州大地为底，以沿海为界，上面扣着一个星天大盖。
    相较之下，伏衡华的认知更为完善。
    “飓风带以内，俱是东莱。四海的水汽上升至天空，在东莱上空汇聚云雨，重新撒在神州与海域。所以，这才是一整套运行体系。
    “如果你带来的消息无差，这就是东莱之所以与外界神州不同的关键吧？风带、星海以及深海之下的大地将整个东莱世界包裹，构成一个封闭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观中，东莱修真者勘悟天道，只需参考东莱这一隅之地，无须考虑其他神州所造成的影响。
    比如东莱神州沉没这样的重大事件。如果没有飓风带进行封锁，仅沉没所带来的地震、海啸就足以影响南洲、西洲等邻洲的气候。
    “我现在很好奇，深海之下有什么？”
    按照前世的认知，海只是星球凹陷的巨大谷构。
    或许在四海之下，海底才是东莱世界最底层的大地？
    伏衡华兴致勃勃与东方芸琪探讨起来。
    东方芸琪考虑这个世界观的构成，开始在书房翻阅古籍，印证伏衡华的推测。
    而伏衡华在讨论世界观构成外，还对另一件事上心，拉着东方芸琪讨论。
    “你说，生命的构成在于灵魂与肉体。如果灵魂俱来自星天，那么我们是不是只要在人间创造肉皮囊，就可以接引星天上的灵魂？
    “创造种族，是不是只要创造一种生命结构与当今生命完全不同的个体，就可以算是新的种族了？”
    创造生命？
    东方芸琪面对伏衡华的疑问，愣住了。
    “你要造物？”
    自己这位笔友是越来越狂妄，怎么连这个念头都有了？
    “就算是肉体，你打算用什么方式塑造？创造血肉之躯，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木头、叶子，你看怎么样？具备生命气息，且材料充足。”
    衡华一边交流，一边感应菩提化身。
    荒古林海中，菩提化身静静坐在菩提树下。
    抬起手，一片菩提叶落在掌心。
    以此为载体，他口中默默念诵“赋灵咒”，想要用自己的灵性，自己的本命星光为其赋予精神。
    良久，菩提叶多出一抹玄妙的灵性，却无法言语交流，甚至没有自己的主观意识。
    “果然，生命的创造不是那么简单的。”
    等等……
    菩提心中一动：这种以精神赋灵的方式，与龙居文明遗留的图腾灵诞生，不是有相通之处吗？
    再联想东海龙王与西海龙王的出身，伏衡华脑中有了一个大概的思路。
    菩提化身将菩提叶轻轻投向自己的本体灵树。
    树根周围有一些青苔绿藻。
    菩提叶飞向一片绿藻，逐步与绿藻融合。
    青龙王的起源是藻类，那么我用藻类作为生命的起点。将进化的过程以咒术压缩，是不是可以用进化的方式诞生一个新的种族结构？
    然后再效仿白龙王从星天降生的方式，呼唤群星降临这个种族？
    ……
    伏衡华的设想是一个注定需要漫长反复实验的过程。
    所以他将此事交给平日闲暇无事的菩提化身，便心安理得去研究其他课题。
    星空中，在荒古林海开始生命创造的主题时，天空落下一道流星。
    自恒天而下，直指荒古林海。
    蓦然，在即将进入魂海星天时又有一道白色流光出现，将流星撞偏。可没等这道流光锁定，又有赤焱在夜空点燃，绕过流星、白光冲向东莱。
    落入魂海星天，三股力量彼此撞击，引发一场星空爆炸。
    此刻，凡东莱观星之人皆有所查。
    他们眼睁睁看着一场流星雨从天穹落下，十三水域皆有陨星坠落。
    西海，豹尾岛。
    欧阳子铭从地下回来，正打算歇息一番时，蓦然抬头看向自己的人造星辰。
    一小团流星雨从天外划过，直直撞入自己的星辰。
    “不好！”
    他大惊失色，赶紧驱使卫星挪移。
    但那片流星雨速度极快，十三道星光接连砸入卫星核心。
    玄之又玄的气息从星核涌出，欧阳子铭升起一股明悟，无故明晓星核带来的传承。
    那是一篇篇晦涩深奥的功法，与当今体系迥异，却蕴含无上大道。
    最终，那些功法合成一枚星辰，融入人造星核。
    那一霎，欧阳子铭仿佛开启新世界的大门，眼前千百道星光流转，一篇独属于他的功法在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