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华 第914节

    龙道人看着脚下的四座龙船，脸色微变：“相传龙凤二族对立，莫非对方看到龙气横行，把我们误以为是神龙之种？”
    有这个可能，但于丹青忽然瞥见白龙船的花园内，伏家一行在举办茶会，心中一动，笑道：
    “原来是寻他们的？找机缘来的，无须理会，让伏家应对！”
    ……
    白龙船上，伏衡华举办茶会，邀四姐伏瑶轸，七妹伏桐君，九弟伏蓬明；须句堂堂兄伏伯赵，堂弟伏白唐，侄孙伏丹歌，侄孙伏雪客；白榆堂堂兄伏玄戈。
    伏家众人各自拿出琴器，正一起排演琴乐。
    忽然船速慢下，沉浸“钧天广乐”中的众人抬头望去，见空中青晕陡然一惊。
    当即，伏衡华笑道：“奇哉，奇哉，我族与凤鸟有缘，琴乐可唤凤凰也！”
    伏伯赵的弟弟伏伯劳这些年一直在照顾凤凰，他对凤鸟亦有研究。打量空中光晕，神色严肃道：“不一样，此鸟身上带着煞气，与真凤——”
    顿时，他醒悟伏衡华之言，顺着伏衡华的话说：“此乃凤凰也。”
    伏雪客、伏丹歌等少年人一脸茫然。
    虽然伏家对琴曲属必修课，可他们年纪轻，琴曲练得少，只是被伏衡华叫过来凑出伴奏的。
    对凤凰，更没有多少认识。
    伏桐君和伏瑶轸相视一笑，同时弹奏眼前的梧桐琴。
    此谓《钧天广乐·有凤来仪》。
    天空响起急促的鸣叫，伏家众人耳畔回荡刺耳的风声以及陌生、晦涩的凤语：“你……你们认为，我是凤凰？”
    可以交流？
    伏伯劳脸上露出喜色。
    只见伏衡华以凤语回应：“凤凰乃先天所成之精灵，风穴生凤，火穴成凰，林海养鸾。阁下若为风暴所生，身居鸟相，又精通凤语，为何不是凤凰？”
    青色光晕传来急促的振翅声，凤语欣喜不已：“多谢！”
    陡然，众人看到青光冲入九霄，引动云霄之上的滚滚惊雷。
    衡华看着“凤鸟”的动向，对众人吩咐道：“配合阿姐奏乐，弹奏‘有凤来仪’。”
    悦耳雄浑的合奏从白龙船奏响，一环环金霞升入风暴，幻化为一只金色凤鸟，指引天空中的风暴神鸟。
    “想不到，讨口封这种事，连凤凰都可以？”青龙船上，沙金阊失笑道，“都说他家跟凤凰有缘，没想到竟然有人来求他们帮忙化凤？”
    “那可不是一般的风灵。”
    方东源把声音压低，避免“风暴神鸟”听到。
    “此鸟怕是飓风带孕育的风中精灵。本有成凤的命格，只可惜——诞生时出了差池，只有假凤之相。”
    “是受了一道雷光。”于小磊走过来，眺望空中迎击神雷的风暴神鸟。
    “我能感觉到，祂身上携带一点雷煞。应该是诞生时，风暴不小心引动惊雷，凤凰之相被污，多了一些雷鹏之态？”
    虽然没有看到过这只风暴神鸟的真形。
    可东莱有正经的凤凰，不久前从南海风墙过来，大家正巧听过凤鸟天齐的声音。
    比起这风鸟刺耳尖利的叫声，人家那才是天籁之音。
    “风雷摩擦火煞，此鸟身上不仅有雷鹏的特征，还有火雀的体态。”
    赤龙船上，一群太玄门徒也在研究。
    符诗诗推算后，扭头问鲍沐风。
    “你也是扶风后人，他们能弹琴引来凤凰，你怎么不去凑凑热闹？”
    鲍沐风，延龙东域鲍家家主的孙子。
    早年，伏衡华坑韦家时，牵连鲍沐风被刺穿丹田，功力尽失。幸得当代天枢子指点，传授《北极真圣法》转向体修之道，如今已至摇光星境。
    鲍沐风憨憨一笑，没有吭声。
    “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答？不敬师姐！”
    鲍沐风年纪比伏衡华都年长，可入门有先后。面对比傅玄星年纪都小的符诗诗，他只能老实称呼师姐。
    拗不过，他无奈道：“鲍家不比伏家，谨遵千年传统。我家更喜欢创新产业，不怎么要求子孙研究琴曲。”
    这也没办法。
    当年六风堂分家，伏家作为扶风仙宫的藏书看守，携有众多典籍。其中还有扶风一脉最要紧的《河洛算经》。为此，伏家会特意要求子孙研习八卦、古琴谱。
    可鲍家所得甚少，莫说河洛秘法，就连琴谱都没几本，想要保留传统都没办法。
    而各家千年传承中，伏家人才辈出，不仅经营凤桐之地，更把早已破碎的蟠龙岛修复，两家三堂并尊，声势浩大。
    相较而言，鲍家连玉兔岛的主权都被挤压，处境颇为尴尬。
    望着伏家众人弹琴奏乐，演绎凤凰之道，鲍沐风心中升起一丝丝羡慕。
    符诗诗还要说什么，被东墨阳拦下。
    “行了，我们静观其变吧。伏家喜欢助人为乐，这好人自然有好报。”
    看着空中的神鸟，东墨阳在期待中也带着些许担忧。
    他能感觉到，这只神鸟蕴含的风灵之力远胜凤鸟天齐，已达到金丹三转的巅峰——且是他这样的天书传人。
    这鸟再进一步，入凤凰真道，便是劫仙级别的存在。
    万一对方有歹意——
    应该不会吧？凤凰以德著称，更何况是助祂成道，还有伏家与凤凰的渊源。不会出事，不会出事……
    ……
    衡华在奏乐时，暗中驱悟空化身出窍，飞到空中观看风暴神鸟的真身。
    那是一头垂翼百丈的丑陋神禽。
    头为凤首，成金红色。双翅卷动风云，与身躯一般是青黑色。可双足并非凤爪，而是黑紫色的鹰爪，且闪耀一丝丝灰黑色雷光。至于尾部的翎羽更为怪异，是一根根漆黑无比，点燃火光的逆羽。
    好丑！
    伏衡华头一次见如此丑陋的神鸟。
    他不得不庆幸，幸好这鸟有自知之明，没有主动在自己等人面前暴露真容。
    不然，自己下意识来一句“好丑”，直接就能破去祂的凤凰之道了。
    “但愿祂能成功吧。”
    悟空化身看了一眼神鸟头顶的头翎。
    灵芝状，闪耀五色瑞光。
    这一团凤翎丹冠，是神鸟在诞生异变畸形后，仍能维系凤相，继续凤凰之道的关键。
    “保重吧。”
    悟空化身回归本体，衡华专心奏乐。
    从“有凤来仪”到“丹凤朝阳”，接着是“百鸟朝凤”“凤舞九天”……
    钧天广乐这个乐道大体系，经过段四景十年的总结和排演，只有八条和凤凰有关的曲目。伏衡华等人全部演奏后，只能从头再来一遍，帮助空中的风暴神鸟羽化蜕变。
    其他三船人看着伏衡华这边，索性坐下来喝茶聊天，权当他们是背景聊天。
    “你们说，这鸟需要多久才能那个？咱们的行程不会耽搁吧？”
    “伏家准备充足，足足带上三个月的食物。不怕没吃的。再说，四船凑在一起构成‘四龙阵地’，也不怕被风暴侵蚀。”
    众人足足等了一天一夜，伏丹歌等人修为太浅，早已支撑不住演奏琴曲的消耗。只能靠着伏衡华、伏伯赵、伏瑶轸、伏桐君、伏玄戈以及伏蓬明在苦苦支撑。
    终于，伴随天空响彻的一声悦耳凤鸣。
    清风吹散乌云，四龙船周围的风暴在这一刻平息。
    狂暴的风带中，众人看到皓日垂下的金辉。
    “多谢。”
    青色光晕映着天穹显现，对伏衡华说了一句凤语后急匆匆离开。
    “这就走了？”
    傅玄星欣赏水上难得出现的雨后绝景。
    听身边洪昌乙嘀咕道：“伏家帮你这么大的忙，你好歹留下点感谢礼物吧？你羽化后，剩下的雷爪火尾总没用了，可以让我们拿走吧？”
    劫仙级凤凰褪下的翎爪，可以拿来制作顶级灵器。
    东墨阳摇头道：“施恩莫求报，你这心性比伏家这些位……可差多了。”
    见白龙船那边的众人收拾桐琴，纷纷下去歇息，众人再度起航。
    凤凰出世，瑞兆止水平风。
    但这种平静仅存在于四龙船周围。
    当他们继续前行后，发现周围再度出现狂风。
    只不过四龙船外围百丈，有一层无形风力加持，让远处的风暴不能靠近四龙船。
    “是那只凤凰对我们的加持？”
    “是祂方便听曲，担心风暴摧垮龙船，所以在渡劫时对我们加持的一道凤凰道法。”
    于丹青飞到龙船外面，端详“无形风环”。
    “是凤语道法，我在古籍看到过。”
    扑通——
    突然，远处传来落水声。
    于丹青扭头看去，见伏衡华将伏丹歌、伏雪客外加伏白唐踹到水里。
    “好好学，凤语道法对咱家有帮助。”
    伏家多年来，一直在研究凤语道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