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华 第1588节

    衡断善恶，不仅要靠刑罚，更要以功记赏。
    记阳世之功，于幽世偿之。
    这是东方芸琪编撰五典的深层含义。
    只要东莱修士在阳间积累善功，增进阴德，他朝何愁没有谋求证道的一日？
    对此，伏衡华不置可否。
    他的道涉及创造与教化，对所谓阴德颇瞧不上。
    但东方芸琪以太阴划定阴德，建立冥冥之中的福报秩序，他也不会阻拦。
    因果福报出现，不仅会让天阴童子的鬼仙一脉得以壮大，也让造化大道分支下的命运大道，多出一些演化。
    就连混元祖师也乐见这一道的出现。
    “有这一道支持，东方芸琪冲击道祖之位，才不会真正引来妖魔盛事，人间还有公理正道。”
    思忖后，祖师写下“甲上”评语。
    比起伏衡华的天资，他更喜欢东方芸琪的努力。
    伏衡华的教化世人，引导众生证道。是择优而教，唯天纵之才可理解他的大道，才能如伏衡华一般彻悟天书。假如他为道祖，可以预见未来的寰宇大界会迎来大发展。眼花缭乱的修真道法，功法体系。但是，繁多的底层修士堆彻下，真正能走入大道之门的证道者并不多。只不过这些能证道者，必然有着冲击至高天乃至超脱的潜力。这就是伏衡华的方式。
    而东方芸琪把目光放在普罗众生。只要行善积德，守住本心，星灵的一世世转生积累。终有一世能迈入大道之门。或许这些庸俗之才的极致就是证道。无法跨入至高天，无法超脱。但这类证道者的数量，必然远超伏衡华治世。
    “两种截然不同的思路。从道祖角度看，说不上好坏……但从众生角度……”
    肯定会更喜欢东方芸琪的理念吧？
    ……
    阴德之气凝成一张揭条，缓缓扣在补天灵门上。
    最终，天女的挣扎与谩骂也随之消失，天空恢复平静。
    “哎——”
    三位脱困真仙在远方叹息，感慨第四位同伴的遭遇。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哼——这也是她自作自受。”
    三仙交流后，纷纷打量傅玄星。
    的确，有些事情超乎预料。
    谁能想到，南离剑仙竟早一步复活。这孩子根本没有继承南离的剑仙道果。
    如果继承前世，哪怕再恨、再恼，也不会和金霞如此大打出手。唯有完全以今世为主体，才会对天女记恨至深。
    咦——
    全新的今生。
    三位真仙对视，突然想到一个可能。
    证道！
    星灵最初的一世最为纯净，也最有证道潜力。
    如果第一世无法成功，那就必须轮转星天，不断转世积累力量。然后在某一世奋力一搏。
    “伏衡华是新生，没有前世因果纠缠的纯净星灵。但如果傅玄星并没有得到南离记忆，不被视作其转世身的话……”
    三仙抬头仰望。
    一颗星辰缓缓自魂海星天飞离，落入真垣星天之中。而那颗星辰……
    “崭新的恒星。”
    “他与伏衡华——竟然是一样的？”
    在伏衡华与东方芸琪之外，东莱竟然还有第三个在今生有望证道的存在？
    “好啊，好父亲啊。”日月府仙人哈哈大笑，“那厮着实做了一笔好买卖。拿自己的死做赌注，赌上和延圣龙王同归于尽。但又给自己留下后路……两个有望证道的儿子，哪怕只有一个人成功，他也必然可以归来。”
    玉圣阁仙人有些吃味：“哼，比起他爹的舍生取义。那位倒是把方方面面都安排妥当。”
    站在真仙的角度，轮回转世算什么？
    只要本我不失，也只是证道途中的些许风光、坎坷罢了。
    在他们看来，弘文阁主显然早已知晓傅玄星来历，为自己谋划两道预备手段。
    ……
    天仙界。
    东方芸琪以投影帮忙封印天女时，本尊赶来伏衡华身边。
    看到伏衡华将造化道力不断注入九龙剑鞘，她说笑打趣：“你这是跟弟弟比一比，打算也出一剑呢？”
    “想要击穿道界，这剑鞘的力量可不够。”
    南明离火剑鞘，本是南离剑仙封印仙剑的仙器。得四真仙设局，以九龙王本源祭炼，已是高阶仙器。且牵扯道界因缘，可以让剑气击中道界。
    但想要如伏衡华之愿，把“道界”击穿，却根本不可能。
    “我需要你我联手。”
    一把金剑漂浮在伏衡华面前，东方芸琪立时顿悟，亦召唤一把石剑。
    “昊灵剑——启！”
    天道剑魂出现在二人中间，随着二人合力把剑魂插入九龙剑鞘。
    一把似金似石的奇特长剑已然成形。
    “去！”
    伏衡华鼓动全力劈出，剑罡直冲九霄，在黑洞中贯穿一道豁口。
    轰隆隆……
    大道玄机源源不断喷出，无数玄白流光与永生妙气逸散在天仙界中。
    傅玄星等人赶来，伸手触碰白光。
    刹那间，他看到祖师证道的场景。太玄道光贯穿天地，就连远方西洲、南洲的魔道也被仙光净化……
    “这是祖师证道所遗留的道光？”
    至于那永生妙气更加玄奇，那是缠绕大道之门的不死道炁。证道，便是以永生妙气洗去自己身上的污浊，真正成就不朽躯体。
    现在，道光与妙气在天仙界散开，让这座三界之首的天界越发玄妙。
    ……
    海皇宫。
    海皇皱了皱眉，看向其他三位证道者，一脸无语道：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聪明人的做法？”
    “难道这样不好吗？”
    “愚蠢，愚不可及。”
    道界，不过是无垠道海中的一朵涟漪。
    伏衡华的举动，是让这个即将熄灭，只能使用一次的浪花涟漪加速动荡，形成一个道海中的漩涡。
    如此一来，在漩涡存在期间。东莱神州就可以源源不断从“无垠道海”获取更多的本源之力。
    看似很实惠，但这一方法有个巨大弊端。
    ……
    光辉自天仙界闪耀。
    东莱众生看到那座“两仪为轴，五行画方”的大荒古城。
    三重的神城受无垠道海力量浇灌，宛如实质。
    于最高处的天仙界之上，又有一朵孕育阴阳五行之气的花蕾。
    “道果？”
    伏衡华心有所感，主动汇聚神州的阴阳五行元气，浇灌这座“大道之花”。
    以他的角度，看到“道花”即将孕育的新道界。
    衡华心中一乐：“看来，等新的道界成熟，似乎还能再开启一次道海通道？若是此方法能反复尝试的话……”
    ……
    遥远的西洲、南洲、北洲。
    他们看到整个东莱神州被一股奇异力量包裹，好似一朵绽放的世界花。
    地下城为花萼，人间界为花瓣，天仙界为花心。而最后的大道之花，便是花心之中，最为娇嫩的花蕊。
    圣皇喃喃道：“这位小圣人还真是痴心妄想，难不成打算把整个东莱神州升华为‘道界’吗？”
    光辉向远方照射，上至九霄，下至九地，无数古神。魔神都看到东莱神州闪耀的光辉。
    ……
    “终于找到了。”
    九地，暗日魔神正艰难地向通天海域进发。
    当道界气息浮动，东莱大荒城再度升级时，他在九地之中看到那明晃晃的道标。
    深吸一口气，他看向敌营中的另一尊魔神。对方亦察觉东莱涌动的不朽气息。
    杀意顿生，暗日魔神沉声道：“全军出击！把他们都杀了！”
    ……
    海皇宫。
    海皇喝完茶，慢悠悠对三位面带笑容的证道者说：“孤对东莱水域的百年庇护，时限已经过去。接下来，福祸由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