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水做的吗

    办公室里，苏时澈一脸郁闷地翻阅着文件。
    思绪却止不住地往别处飞，舔了舔唇上被咬破的伤口，唇齿间弥漫出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不由自主地怀念起电梯里的那个吻。
    她是知道怎样能惹他生气的。
    门被打开，秃头组长老宋在张特助的接引下，拿着一份文件走了进来。
    苏时澈双腿交迭，靠在椅背上，闻声，抬了抬眼皮。
    “有事？”
    男人嗓音清冽，气质矜贵。这也让人不得不注意到他破损的嘴角，太突兀了些。
    偏偏老宋是个缺心眼儿的，小心地指了指自己的嘴巴，非得当面问他。
    “总裁，您的嘴巴是怎么回事？”
    他不提还好，一提感觉伤口都在隐隐作痛。
    苏时澈吸了口气，脸色更难看了，“被猫挠的。”
    这得离猫多近才能被抓到嘴巴？
    该不会是对猫做什么非礼的事了吧……
    一旁的张舟似乎是瞧出了些什么，噗呲一声乐了出来。
    这笑声尴尬又突兀，偏偏他还笑得停不下来。
    被老板凌厉的视线扫过，张舟只得死命掐着大腿，憋笑憋的快憋出内伤。
    他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他一般都不笑，除非忍不住。
    搞不清楚状况的老宋一头雾水。
    好在，他没忘记这趟来的正事。
    手中的文件放在苏时澈面前的桌子上，老宋脸上满是油腻与讨好。
    “总裁，这是我们组的新人做的企划，我感觉很不错，值得公司重点培养。”
    老员工有推荐新人的权利。
    看着眼前那份熟悉的企划，苏时澈冷淡地挑了挑眉，随手翻了几页，装作随意问道：
    “她工作上表现的怎么样？”
    见老板对新人感兴趣，老宋殷勤地推荐起来。“非常不错！您看看这份企划，简直非常优秀。”
    能不优秀吗？那可是苏时澈昨晚加班加点亲自做出来的。
    男人表面装作不关心，心里却还是因为苏季瑶被夸赞感到高兴。
    有种莫名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大概这就是养成系的快乐？
    只是在看到文件的署名时，苏时澈翻阅的手指顿住，笑容慢慢收回。
    男人捏着手里的文件皱了皱眉。
    “苏潇潇？这是谁？”
    署名怎么会写上别人的名字？
    是弄错了？
    察觉到状况不对，老宋被男人审视的目光盯出一身冷汗。他哆哆嗦嗦地擦了擦额头。
    硬着头皮解释，“就是我们部门的新人啊，这份企划就是她做的。”
    苏时澈眯着眼睛，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他不禁冷笑起来，他是不是对公司下层太放纵了？居然敢往他眼睛里掺沙子。
    企划一部。
    男人身材高挑，气质卓群，走路带风，一出现就引起了全部的注意。
    他浑身散发着低气压，就差在脸上写着来者不善这四个字了。
    “哪个是苏潇潇？”
    熟悉的声音响起，苏季瑶偷偷瞄了一眼，正巧被男人抓个正着。
    好在他暂时没心情找她算账，男人心里盘算着那套被弄脏的西服需要她怎样的补偿……
    不远处的女人颤颤巍巍地举了举手。
    苏时澈却将手中的文件摔到了她的面前，“你就是苏潇潇？这份企划是你做的？”
    众人看好戏的视线都聚焦在自己身上，苏潇潇一下成为众矢之的。她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这是她剽窃的。
    女人嘴硬着撒谎，“当、当然……”
    “呵。”
    苏时澈轻笑一声，抱着双臂，朝她抬了抬下巴。“那请你详细表述一下这份企划的核心。”
    “都在文件上啊老板……是有什么不清楚的吗？”苏潇潇脸色瞬间白了下去。
    她咬着下唇，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希望男人能够因此心软放过她。
    她却不知道，苏时澈眼里最是揉不得沙子。
    男人单身25年没对象不是没有原因的。直男癌晚期了，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我需要你亲口表述，怎么？你做的企划你连最基本的核心都说不出吗？”
    男人昂着下巴，居高临下，压迫感十足。
    “我……我……”苏潇潇紧张地说不出来话，视线慌乱地瞟在宋组长身上。
    只可惜，宋秃头现在也是泥菩萨一个，自身难保。
    人群角落里，苏季瑶扶着杨千星的手臂，噗呲笑了起来。
    察觉到杨千星关心的目光，女人急忙捂住了嘴，快要笑出眼泪来。
    “没事，我只是突然想到了好笑的事……”
    她没想到苏潇潇居然能蠢成这样。
    那份文件，苏季瑶顶多是挂名作者，苏时澈才是背后真正的原创。
    在开会的时候苏潇潇装逼表现一波也就罢了，居然还拿到苏时澈眼前得瑟。
    她这不是上赶着找人打假？
    苏季瑶的笑声引发了一小阵骚乱。
    困在局促中的苏潇潇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气冲冲地走过来质问。
    “苏季瑶！你故意害我出丑？！”
    女人无辜地耸了耸肩，“不是大姐，和我有什么关系啊？那份企划案有漏洞吗？我也没想到你会拿着别人做的东西去邀功领赏。”
    “贱人！”
    一杯清水劈头盖脸的泼了下来。
    苏季瑶没想到现在居然还有人能泼妇成这样，手背蹭了蹭下巴上滴落的水渍，漂亮的眸子透过潮湿的发梢，怒气值蹭蹭往上涨。
    “你确实有些得意忘形了。”
    苏季瑶垂下眸子，一字一句地开口。
    抬手拿起手边刚冲好的咖啡，滚烫的咖啡慢悠悠地淋在女人头上，从头到脚。
    褐色的液体爬虫一般在女人脸上从上往下蔓延至脖颈深处。雪白的衬衫变得狼狈不堪。
    “你疯了！”
    苏潇潇嗓音尖锐，尖声叫着。
    “苏季瑶你别太过分了。”
    组长老宋紧张地终于按耐不住，挺身而出。
    听言，苏季瑶嗤笑一声，做好了被开除的准备，大不了就是回家被江水芙骂一顿。也好过这办公室里的尔虞我诈强。
    苏潇潇哭得那叫一个我见犹怜。
    见着苏时澈面带担心地走过来，还以为是要给她伸张正义。
    男人脸上带着怒气，苏季瑶知道他忍受不了她在公司里撒野，耍大小姐脾气。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咖啡她该泼也泼了。他乐意骂就骂吧。
    大不了就把她赶回家……
    男人青着脸垂眸看着她，意料之中的训斥反而没来。
    削长的手指替她把碎发勾到耳后，他烦躁的语气显然心情不好，“身上都湿了。”
    “没事。”
    苏季瑶倔强地把脸别到一边，不想离男人太近。
    苏时澈却把外套披在她身上，扯着她的腰，强迫她向自己靠拢。
    周身被清冽的气息环绕，耳边是他雷霆般的怒音。
    “你就甘心被欺负成这样？”
    苏时澈环视着四周，护短意味明显。
    “这个部门是没人知道你姓什么吗？”
    老板发怒，整个部门沉静极了，针落可闻。
    苏时澈招了招手，身后的助理张舟立刻上前。
    张舟向来会揣度老板的用意，办事效率还很高，几下就把事情处理得明明白白。
    张特助走到苏潇潇面前，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苏小姐，这份企划不是你做的，我们公司不需要有你这种弄虚作假的员工。至于宋组长，这位员工貌似是你的亲戚吧。”
    “公司不需要裙带关系，下午去找人事主动离职吧。”
    这个结果，苏时澈无疑是满意的。
    他光明正大地牵起苏季瑶西服下的手，带着她乘上了电梯。
    电梯密闭的空间里，气氛十分不妙。
    显然，苏季瑶的心情也糟糕透了。
    两人一路无话，矛盾在走出电梯门的那一刻爆发。
    苏季瑶踩着高跟鞋夺门而出。
    “为什么不告诉他们你的身份？”
    苏时澈扯住女人的手腕，将她抵在办公室的墙上。手指擦了擦她胸口的水渍。
    他拧着眉，不知道她在别扭什么。“非得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苏季瑶抱着双臂，对他十分抵触。“多管闲事。”
    她辛辛苦苦和他撇清关系，这下好了，整个公司都知道了。
    “窝里横，跟我就张牙舞爪的，在外面就白白受欺负？”
    “不要你管。”
    苏季瑶不明白男人生气的点在哪？明明她才是受欺负的那一个。
    他干嘛还凶她……
    委屈的感觉汹涌袭来，她瞪圆的眼睛里溢出泪水。小珍珠一颗一颗地往地上砸。
    那圆滚滚的泪水像是针，软绵绵地扎在他心上。
    苏时澈的语气顿时松软了些，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开口妥协。“或许那个部门不适合你。”
    “到我身边来，明天我让张舟给你调岗。”
    苏季瑶本来想着回家躺尸一了百了，见男人态度强硬，她只好随口应付他：“实习期多久？工资多少？”
    “立刻转正，工资你开。”
    老板大气，只是……她这岂不是又是靠着家里。
    “我不要。”
    女人眼睛咕噜噜地转，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挑衅地看着他，“你办公室这么多机密，你就不怕我把你卖了？”
    她的话在苏时澈的耳朵里显得尤为幼稚。“苏季瑶，没人可以在我眼皮底下釜底抽薪。”
    女人点了点头，并不着急答应。“那我考虑考虑吧。”
    冰冰凉凉的吻吸吮她眼角的泪珠，苏季瑶难为情地红了耳朵，伸手去推他。
    “你干嘛？”
    狗男人一边亲吻一边不忘调戏她，是富有磁性的嗓音骤然在耳边响起。“怎么哭也这么多水，你是不是水做的？”
    “流氓！”
    苏季瑶把外套扔男人脸上，“我去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