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节

    灭劫点了点头，好奇道：“这么说，这个令牌能够驱使明教？”
    三人齐齐点头：“见此令牌，如见明尊。”
    莫声谷好奇道：“那若是他们偏不听呢？”
    三人对视一眼，虬髯使者道：“那自然是以力压之。”
    灭劫摇头道：“说了半天，还是力强者胜。不过……”
    她想着叶孤鸿以后起兵，明教多半也要起兵，是敌是友还不好说，若有这圣牌在手，他日兵戎相见，岂不占了大义之份？
    当下道：“好，既然你们也要反元，我且不杀你等。只是你们要对明尊立下誓言，追随我徒弟十年，辅佐他驱除鞑虏，方能功成身退。”
    那三人神色一喜，低声商议几句，虬髯胡人道：“好，我们答应，只是若我们将来找到镇教神功，请允许我们带回。”
    灭劫不屑道：“我中华武功博大精深，你们的西域功夫，难道在我眼中？任你带去便是。”
    说罢不再理会三人，转头看向朱寿。
    朱寿数次跳转门墙，心知灭劫是眼里不揉沙子的人，方才一直在苦思冥想：我要报告给峨眉掌门的大事，究竟是甚么才足以保我性命？
    此刻见灭劫目光扫来，心中一跳，瞬间灵感潮涌，忙不迭说道：“启禀掌门，在下投靠元廷，却是打探到许多机密，要一一报告掌门知晓。只是目下最为关键者，乃是两桩！其一，这个成坤其实还有一个身份，乃是少林僧人圆真，方才被打死的两个和尚空玄、空寂，都是他在少林的同党，贵派将来大举，须防少林背刺……”
    灭劫顿时一喜，心道我要峨眉做天下第一，张真人怕是迈不过了，少林却是不合露了个好大把柄给我！
    却是不显于色，淡淡道：“还有一桩是什么？”
    朱寿连忙道：“掌门和玉侠前番大闹京都，鞑子皇帝震怒，本要兵发峨眉的，却是被丞相脱脱劝住，说是江湖人物以江湖手段解决即可，遂让汝阳王和这活佛来对付玉侠，如今事情不协，消息传回，必还要派大军来剿，这成坤身上有汝阳王的令牌，不妨搜出，以之诓开成都大门，来一招先发制人……”
    灭劫看向刘基，刘基眼神发亮，连连点头。
    灭劫心知此计可行，面上仍是不置可否，淡淡道：“这两条消息，换你的命还不够。”
    周智兴插口道：“让他交出我段大叔的一阳指来。”
    朱寿大喜，连连点头：“在下愿交、愿交……”
    话音未落，却听旁边许多人哗然惊呼，灭劫扭头看去，却是叶孤鸿懒得管这些胡人和朱寿，径自去看金明珺伤势，金明珺想起红叶托他转交的礼物，当即拿出。
    叶孤鸿解开包裹，但见一道温润光泽蓦然绽开，定睛一看，却是遗失多年的传国玉玺。
    宋远桥快步上前，仔细看了几眼，笃定道：“果然！果然是我汉家的传国玉玺！玉玺出，皇帝立，孤鸿，伱、你这是天命所归，注定要带领我等夺回江山，登基大宝啊！”
    众人听得心潮澎湃，忍不住簇拥着叶孤鸿欢呼起来。
    灭劫心中也是激动不已，看向红叶道：“多谢你了！不过……”
    她望着红叶雌雄莫辨的俊美样貌，眉头一皱：“你还是没忍住，练了那门功夫么？”
    红叶这时把先前洒出的秘笈纸页收起一半，另一半却被周老头抢得，死也不还，两个正在交涉，闻得灭劫问询，连忙摇头，正待说话，张三丰却不紧不慢踱来。
    老道看了一眼满地尸首，接口道：“当年这小和尚来请教老道，我细细看了这门功夫，果然奥妙难言、却是过于偏激。想了几日，倒想起一桩旧事，还是曾经听你们祖师爷说起的。便是当年神雕侠的妻子中了剧毒，跳入深谷，无意中发现一个冷潭，自此在其中练功，又食潭中白鱼，驱除毒性活转了来。那潭在关洛之间的绝情谷中，便让他去碰碰缘分……”
    说着笑看红叶：“这般看来，你竟练成了？”
    红叶恭恭敬敬行礼，方才答道：“多蒙真人指点，小僧于群山间寻了半载，果然寻到一处寒潭，其水冰冷彻骨，浸入其中，欲念全消，小僧于潭中练功一年，终于入门，以后练功却不会再起欲火，不过此功高明无比，小僧如今也只小成罢了。”
    他们几人说话没有刻意避人，许多人听说红叶练得甚么武功，竟然才只小成，想起他方才鬼魅般奇速，羡慕之心大起，周老头更是紧紧捂着怀里得纸页，眼珠咔咔乱转，想着怎么才能骗小和尚把这门神功传给自己……
    两日后，灭劫于峨眉派中举办大典，当中传位，叶孤鸿做了峨眉第四代掌门，群豪争相道贺，张松溪高呼道：“峨眉新立掌门，可喜可贺，我等难得聚会在此，索性取了成都，做大家的贺礼如何？”
    群豪无不响应，叶孤鸿也不推脱，当下调来彝苗精兵三万，顺着龙泉山脉藏踪匿迹，赶去成都府外，又挑了一干武艺高强、胆气过人的豪杰，扮作行刺失败的王府高手，持了汝阳王令牌去调兵。
    镇国上将军哈林都闻听峨眉聚会群豪，勾连彝苗，要占据蜀中造反，大为震惊，立刻点起两万大军，气势汹汹杀往峨眉，却于龙泉山脚下遭了伏击，大败一场，自己也被常遇春飞马撞入，一矛取了性命。
    叶孤鸿大败哈林都，就势抢城，城中群豪里应外合，一举夺了城门，占下成都。
    苗彝蛮兵见了成都繁华，羡慕不已，立刻大肆抢掠，叶孤鸿毫不留情，亲自仗剑巡城，一日间斩杀千余人，联军震动，百姓乃安。
    叶孤鸿随即举起招兵大旗，青城派、唐家堡所有子弟，凡十五以上者，尽数加入，成都内外百姓，有感叶孤鸿治军严肃，待民宽厚，亦有万余人慷慨从军。
    叶孤鸿请刘基坐镇成都，自己领一军，令朱元璋、徐达各领一军，兵发三路，三月之间全据蜀中，打出蜀国旗号。
    常遇春见朱元璋、徐达各为大帅，心中不服，这时蜀军中新募汉军已不下十万，又有彝苗联军十万，常遇春苦苦同叶孤鸿求得一万兵马，不到一月，横扫汉中，全得其境。
    按叶孤鸿原本意思，至此便可自守练兵，观天下烽火四起，看元军手忙脚乱，时机到时，一举席卷。
    不料华山派、崆峒派却是极有豪情，联络关中有名的刀客、剑侠八百余人，奇袭潼关，一举而下，随即便被长安、洛阳元军两面攻打。
    叶孤鸿得知后，立刻拼凑出五千轻骑，亲自往援，强出荔枝道，兵凌长安，逼得长安元军回援。
    叶孤鸿虽解了潼关群豪燃眉之急，但毕竟兵少，又是骑兵无法攻城，又不敢退，怕长安军复归潼关，只得在长安城下同他僵持，急得几番要亲自去刺杀长安元军主将，都被刘基死死劝住。
    然而过得几日，长安忽然大乱，叶孤鸿疑是元将诱敌计策，立马城下观看，却见一名黄衫女子，血染半身，左手仗剑，右手提人头，于枪林箭雨中，飞身跃出城墙。
    叶孤鸿见其力竭，催动胯下宝马乖乖飞驰过去接住，那女子星眸剑眉，说道：“我是终南山中古墓派传人，今日替你斩杀元军主将，你可趁乱取城。”随即晕去。
    叶孤鸿又惊又喜，连忙挥军攻城，果然元军群龙无首，被他一举大破，叶孤鸿这厢运转内功，耗时三日，方救回黄衫女子性命，二人却是一见如故，携手领军去援潼关。
    这时潼关群豪已伤损过半，华山高矮二老、崆峒五老之三，尽数阵亡，白垣等人也都身负重伤。
    叶孤鸿细问方知，洛阳元军攻城时，有颇多高手混杂其内，使得却是少林武功。
    第304章 九阳归位，天下归心
    长安、潼关既得在手，关中难道不取？
    叶孤鸿并非墨守成规之辈，立刻调来徐达，让他引五千精锐驻守潼关，怕再有武林高手相帮元廷，特意请得武当七侠坐镇。
    自家则引兵两万，回头横扫三秦大地。
    他有华山、崆峒这些地头蛇相助，昆仑、青海剑派也自西来援，又得各地豪杰纷纷响应——
    其中本地有名大豪，号称“潼关以西、拳掌第一”的“三秦恶虎”余啸瑶，更是率两千余刀客连取七县，连人带地投入叶孤鸿麾下，被叶孤鸿封为虎威大将，蜀军声势愈发大壮。
    叶孤鸿一路扫去，诸多州城不战而降，数月间，昔日宋国、西夏故地，皆为蜀有。
    这期间又有一桩妙事，却是一个单身女子直入行营，扬言乃是“蜀主故人”，兵士报来，叶孤鸿奇而召之，入帐一见，竟是五仙教使者之一的紫蝎。
    故人相见，恩仇难言，叶孤鸿却不把往日怨仇放在心中，笑吟吟请她喝茶，紫蝎喝了两口，眼眶一红，说出一番话来。
    原来当初紫蝎将萧飞扬、青蝎尸骨烧化，要带回坐忘峰安葬，千辛万苦寻到彼处，留守的僮儿对她说起，若是明教教主死后，按例要葬入光明顶的禁地之内。
    紫蝎想起师父待自己情意，心想这便宜师公萧飞扬，一生想做教主，如今桂一飞战死，轮也该论到师公了，若能送他们入禁地安葬，他们在天之灵也必欢喜。
    又想起那禁地许进不许出，送葬之人等同陪葬，岂不正合自己心意？
    她这番心事却不曾对叶孤鸿说出：原来此前她同叶孤鸿同处多日，芳心早已暗许，却为了报答师恩，当场背叛，如今师父已死，爱人亦失，不由心如死灰，心想去地下伺候师父，似乎也未为不可。
    于是便再往西走，一路寻去了光明顶。
    光明顶留守的乃是天地风雷四门余部，都是萧飞扬的老部下，见她要葬萧飞扬入禁地，明知不合教规，还是睁只眼闭只眼放了她进去。
    然而这一进去，紫蝎便得了前代教主的遗书，晓得了成坤和明教之仇，以及点谢谦为副教主之事，又得了挪移乾坤的羊皮卷，她死灰般心境，顿时复燃——
    心想我若把这遗书给了叶孤鸿，他便能向明教卖一个大好，明教那些人也都是直心直肠的汉子，受此恩惠，自然不好意思再同他为难，岂不妙哉？
    至于那羊皮卷上文字，虽是用药水写得，平日不露痕迹，却如何难得倒五仙教圣女？
    紫蝎试了几次，便找到了以血涂之、使字显形的法子，见那功夫奥妙非凡，便想送给叶孤鸿，以补自己昔日过失。
    这般念头一生，她却不肯再死，偷偷逃出禁地，被留守四门之人发现，都要将她捉拿。
    紫蝎一者寡不敌众，二者不愿伤及师公旧部，于是一路逃跑，眼看要逃出昆仑山时，又被敌人追上，黑夜中慌不择路，无意中跌入一个峡谷，幸好下方乃是水潭，不曾丧命。
    这峡谷之中鸟语花香，恍若仙境，树上有果、水中有鱼，虽无出路，倒能养人，紫蝎觅出路而不得，只得安心住下，闲暇无聊，便修炼那乾坤挪移的功法，聊以消遣。
    她本是性子宁静之人，又是见到受伤的小鸟小兽，便出手医治，时日久了，这谷里的猿猴、小鹿都不怕她，肯上前挨擦亲近，又有头毛发苍白的老猿，捧着两个老大蟠桃，特来求她医治自己溃脓的肚皮。
    紫蝎查看一番，那肚皮里面鼓鼓的似有硬物，悠悠人为缝合痕迹，不免大奇，以随身蝎尾短匕将之剖开，竟是以油纸包裹的四册经书，赫然便是九阳真经的正本。
    此后数年，紫蝎修九阳、习乾坤，忽然一日有悟于心，在她本身修炼的“灵蝎采气术”基础上，创出一门“日颠月倒神蝎功”，又悟出一路“蝎子倒爬”的古怪身法，竟是从那壁立千仞的悬崖下生生爬出。
    说罢来历，紫蝎将怀中九阳功、乾坤挪移秘笈取出，交给叶孤鸿，叶孤鸿听她这番波折，也不由百感交集。
    伸手取过犹带微香的秘笈翻看，果然九阳原本比之张三丰所创九阳玄功，又别有一番奥妙，于是慨然收下。
    至于乾坤挪移，却依旧让紫蝎收藏，只是嘱咐她“务必保密，休要让我军中几个胡人知晓”。
    灭劫拿外国功夫不当回事，叶孤鸿却深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能不给他，自然便不给他。
    这时白蛇、雪蜈、玉蟾前来探望叶孤鸿，见了紫蝎在帐内，惊讶之余，齐齐扑了过来——
    她们几个自小长起的，感情深厚异常，一边哭着一边结结实实揍了紫蝎几下，继而四女一起抱着大哭。
    叶孤鸿这边扫荡三秦，元庭大震，一面调动藏地的宣政院辖地、西域的察合台汗国，各自组织兵马攻打，一面督促河南河北行省全力攻击潼关。
    河南河北兵马聚集至潼关，内里不免空虚，早就蓄势待发的彭和尚立即举起义旗，“彭党”众人纷纷豹变——
    “龙尾剑仙”邹普胜举义旗于蕲州、“赛霸王”项普略、“无为道人”欧普祥杀官于黄冈，鄱阳帮亦趁机而起，此时老帮主徐大力已死，新任帮主徐寿辉以“双刀赵”赵普胜为先锋，兴兵攻克九江、自称楚王，荆楚之地，为之动摇。
    见彭和尚的徒弟们兴风作浪，明教哪甘雌伏？立刻起兵响应。
    野天罡自封“大明真王”，攻克金陵，紫袍龙王封为大明都元帅，引兵取杭州，长江以南，烽火遍燃。
    又有野天罡义子张士诚，占据泰州，自号“铁舟王”，明教香主郭子兴占据濠州，香主韩山童自称宋徽宗八世孙，在刘福通辅佐下占据颍州，野心勃勃欲克汴梁。
    元廷大惊，以脱脱、汝阳王分头挂帅，尽起雄兵五十万，分两路扫荡义军。
    此后数年，官兵义军，彼此攻伐，神州大地几乎杀成尸山血海。
    期间，徐寿辉被元廷高手刺死，部将陈友谅夺其位而自立，刺杀彭和尚，自称汉王。
    韩山童战死沙场，其子韩林儿继承其位，发兵北伐，张士诚却忽然投降元廷，韩山童腹背受敌，和师父刘福通双双战死。
    濠州亦被元军打破，郭子兴因琐事同明教高层结怨，带着残部逃往蜀国。
    叶孤鸿派出大将朱重八接应，路上被陈友谅伏击，郭子兴战死，朱重八只救出其义女马氏，同陈友谅乱战一场不分胜败，归入国来，娶了马氏为妻，又嫌“重八”二字难听，自改名为长胜。
    叶孤鸿听得消息，久久无言——
    此世界再无朱元璋，只有朱长胜。
    转眼已是元朝至正十七年（1357），长江以南义军，或死或降，元廷精兵也自损失惨重，脱脱献一石二鸟之计，传诏天下，尊野天罡为明王，尊陈友谅为汉王，勒马江北，声称让江南与明汉二王。
    野天罡此时已经老迈，不复早年英武，见元廷服软，心中大喜，当即传至召陈友谅来觐见。
    陈友谅回信道：“汝称王，吾以称王，真王假往，做过一场。”遂挥师四十万，顺江而下来取金陵。
    野天罡大怒，调集三十万军，往而迎之。
    双方于鄱阳湖一场恶战，明教壬水营、丙水营大显神威，陈友谅麾下却涌出大量蒙面高手，奇袭野天罡旗舰，其中五人合力，强行击毙野天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