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你是我的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两年后，小三当初的谎言竟一语成谶。
    父亲上班路上出了车祸，意外去世。
    那年杨熠晨初一，杨文俊五年级。
    失去至亲的杨熠晨第一次有了天要塌下来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在妈妈崩溃之后愈发强烈。那段时间，妈妈备受打击，变得极度颓丧，好像心里的弦突然断了一样。她伤心、愤怒、不甘，把所有的怨气变本加厉地发泄在杨文俊身上。
    那天，杨文俊不过是收拾碗筷时弄洒了点汤汁，便招致杨妈的训斥。
    “脏东西！都是你这个脏东西，把我老公害死了！”
    一巴掌，脸颊火辣辣地疼。
    “害人害己的东西，你就不应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两巴掌，脑袋被扇得嗡嗡作响。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把我老公还回来啊！”
    三巴掌，眼泪快要忍不住了。
    杨妈悲恸地哭了起来，仿佛被打的那个人是她似的。许是打得手疼，她又找出一条皮带，高高扬起。杨文俊害怕得闭上眼睛。
    预料中的抽打并未落下。
    他一只眼眯开一条缝，发现杨熠晨不知何时冲了出来，如同盖世英雄一般，高高举起双臂，死死拉住杨妈握着皮带的手。
    “白眼狼，你也要跟我作对是吧？”杨妈一怒之下把杨熠晨摔到了地上，愤恨地盯着她。
    咚——
    杨熠晨跪下了。
    “妈妈，别打了，我就这么一个弟弟…”
    顷刻间，杨文俊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他想冲过去抱住那人，手脚却跟失去知觉似的无法动弹。
    明明是我把你原本平静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为什么还要护着我？
    就因为我是弟弟？
    “滚！你们俩都给我滚出去，滚出这个家！”
    杨妈怒目圆睁，双唇疯狂颤抖，抬手指向门口。
    “现在就滚！”
    杨妈给他们下了最后通牒。她不是在开玩笑。
    杨熠晨一脸视死如归，拉起弟弟的手就往外走。出门后，两人一时不知该往哪儿去，便拐到楼梯间里坐了下来。杨文俊伏在姐姐膝上掩面痛哭，哭得涕泗横流，脑袋发疼，直到哭得没有力气了，楼梯间才渐渐安静了下来。
    “姐姐，我是不是应该死掉比较好。”
    也许杨妈说的没错，是他害得这个家鸡犬不宁，也是他害得姐姐被赶出家门。
    一切的一切，罪魁祸首都是他。
    只要他死了，大家都会过得更好吧。
    然而，一阵痛感打断了他的自怨自艾。只见杨熠晨用力捏住他的下巴，惶恐不安的眼神中覆上了一层与初中生不符的狠厉。
    “不许死。”她从嘴缝里挤出几个字，“我不许你死。”
    小男孩的眼眶里再度噙满了泪水。
    见状，杨熠晨泄气般松开了手，无力地趴到膝头上，低声说道：“也不许离开我。”
    “那会不会有一天你也不要我了…”小男孩此时已是泪流成河。
    杨熠晨微微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然后轻叹一口气，坐了起来。
    她侧身捧住杨文俊稚嫩的脸，低头亲吻他的下颌，把上面挂着的泪水抿掉，又一一吻去他脸颊上、眼角的泪。杨文俊瞳孔陡然扩张，呆愣地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眼眸中覆上了一层氤氲的雾气。
    “就算全世界都离你而去，我也不会不要你的。”杨熠晨把最后一个吻落在了他的眼上，“你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