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

    半年之约，邱瑜知道是个笑话，但是心底里还是有过小小期待的，不过期望并不大，她被人欺骗过多次，不差这一次，何况对方是季向东呢？
    季向东这个人名，邱瑜强迫自己不再想起，当一个人想将另一个人从心中挖去的时候，就是不想他，或想起他时，马上强化他的弱点。
    邱瑜忙乱之后，也会开车出去散心，偶然经过曾经和季向东停留过的地方，也会偶尔地想起他。
    邱瑜总是轻轻笑笑，摇头：那个男人，心狠手辣，除了像个金娃娃，钱多一点，没一点长处，花心大萝卜，见一个爱一个，现在怀里不知左拥右抱着谁呢？
    只要想起季向东是花心的，季向东在邱瑜心中所有的好都可以抵消。
    多想个几次，邱瑜也就不再想季向东了。
    已经平复的心情，又被季向东突然的闯入打乱，邱瑜很不开心。
    第92章 选择
    第二天早上，邱瑜起床，穿戴整齐从房间出来，发现沙发已经收好，床和被子也叠好了，季向东端正地坐在沙发上。
    季向东看到邱瑜，对她灿然一笑，没有昨晚的死缠乱打与纠缠。
    季向东站了起来，走到邱瑜面前，一米远的位置站定。
    季向东很慎重地对邱瑜说：“邱瑜，我昨晚说的，都是真的，我知道你可能不爱我，对我有很大的排斥。我也知道你向往你爸妈那种一生一世一双人、白头偕老的感情。我以前不懂，我现在懂了。我会约束自己，向你爸学习。邱瑜，我说的想娶你，是认真的，你不要一口拒绝我，考虑一下，好不好？”
    邱瑜抬头看着季向东，抿了抿嘴，想说什么，又低下了头，许久才说：“你让我考虑一段时间，我再给你答复，好不好？”
    季向东舒了一口气，眼角微抬，略有笑意，很快又将笑意敛去，他点点头：“好，你说，什么时候可以答复我，我等着。”
    还有一个月过年。
    邱瑜抬头看着季向东：“年前，我答复你。”
    季向东上前一步，伸手将邱瑜抱在怀里，只是轻拥，他的手轻轻拍了拍了邱瑜的背，声音有点哑：“邱瑜，我等你。”
    季向东松开了邱瑜，开门离去。
    季向东三十六，邱瑜也二十九了，两人在商场浸染多年，不是十七八岁小姑娘小男孩之间你侬我侬恋爱脑，他们的感情隐忍、克制且理智，少有冲动。
    要说的话，季向东已经说明：他想娶邱瑜，认真的，他会为她收心，想和她过一辈子。
    邱瑜听懂了，她也在权衡，在思考，她需要时间来考虑。
    邱瑜公司开业近两个月，卖出了两单专利，营业额不算多，有三十多万，两单都是一个师姐的，服装油污清洁剂，一款是金属除锈剂，一年房租水电是赚回来了。
    今天邱瑜和往常一样上班，但是心情却和往常不一样，看着天空都觉得有些恍惚。
    季向东他投了一颗石子，打破了邱瑜心底的平衡，心波荡漾，心潮起伏，她无法安宁。
    这事，邱瑜不想和父母说，当初叶嵩的事，让父母如今在邻居同事面前仍抬不起头来。
    邱瑜和季向东之间后来发生的事，她从来没有和父母亲提到过，他们也无法作出准确地判断。
    每个人，一生中，总要自己为自己做些决定。
    季向东从邱瑜家里出去后，心里很是忐忑，他将决定权交给了邱瑜。
    季向东确定了自己的心意，邱瑜是最知道他，最懂他的人，有些事，他说了，他就会做到。
    一个人若对你真的无意，哪里是他死缠乱打可以得到的？若邱瑜拒绝，季向东也不得不接受结果，他会失望、伤心、难过，但他必须接受。
    成王败寇，有些事，愿赌就该服输。
    商场上起起伏伏，季向东没有怕过，等待的这段时间他五心不定。季向东这一次是真的怕，做梦都梦到邱瑜拒绝了他。
    季向东第一次知道了患得患失的滋味。
    因为和邱瑜有约定，邱瑜说考虑的这段时间，季向东不敢打扰她。他能做的只有等待。
    等待是最漫长的煎熬，每一秒度日如年，每秒又如银河那般长。如果等待的结果是值得的，那这一切都值得，最怕是等来的最终是失败。
    季向东在家坐立难安成功引起了季向南的注意：“哥，你最近不是有什么事吧？”
    季向东也不瞒弟弟：“恩，我喜欢一个人，我说想娶她，她没答应，说要考虑考虑。”
    季向南很是惊奇：“哟，谁呀？”
    季母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除了邱秘书，还会有谁？”
    季向东回头，季母端着一盘水果给他们兄弟俩送来，刚好听到季向东的话，随口就接到。
    季向南很吃惊：“妈，你怎么知道？”
    季母问季向东：“你说是不是嘛？”
    季向东摸了摸头，不好意思地讪笑。在母亲的身边，再大的人，再霸道的总，都还是个孩子。
    季向东轻轻嗯了一声：“是的，妈，你怎么知道的。”
    季母轻笑道：“我儿子，什么德行，我怎么不知道？向西订亲，你像个花孔雀一样，深怕别人不知道你对人家有意思。那时你还结了婚。人家姑娘头都不抬，根本不理你。就你像个花痴样，眼睛就没有从别人身上下来过。你那点小九九，谁不知道？没眼看。”
    季向东说：“有那么明显吗？”
    向南接口道：“我那天看到邱秘书的爸爸对你翻白眼了。”
    季向东一听，更加蔫了。
    看到儿子垂头丧气的样，季母加了一句：“那姑娘长得喜气，父疼母爱小姨宠，脾气好，是个好相与的，就不知你有没有那个本事和福气。”
    季向东抬头，眼里有光：“妈，你也觉得邱瑜是个好相处的。”
    季母应道：“当然，她爸妈看上去比那个肖静的爸妈强多了，看女看母，邱姑娘爸爸宠妻疼女，她妈笑眯眯地，胖了点，但天生福相，他们家的姑娘能差到哪里去。”
    季向东更紧张了。
    一个晚上，季向东都记着向南的话，向南说邱瑜的爸对他翻白眼了。
    过了几天，季向东实在忍不住，给邱瑜打电话：“邱瑜，你有空不？我带你出去吃烧鸡好不好？”
    邱瑜停了一会，才说：“好啊。”
    邱瑜不是别扭的人，她想了好几个晚上。
    年近三十，从头开始一段轰轰烈烈的恋情几乎是不可能的，最终走入婚姻，百分之九十九是将就。
    邱瑜知道季向东，他说他娶她，那是真的要娶她的。
    邱瑜对季向东是有好感的，她只是觉得他花心，抓不住他。
    错过了这村，就没有这店了，季向东是邱瑜现阶段最佳人选。他们习气相同，吃的口味一致，举手投足抬眉就能明白各自己的意思。
    邱瑜她站在阳台，看窗外星星点点。
    人生有很多选择，她也渴望有个家，或许，季向东以后仍然管不住自己，但那是以后。
    邱瑜有选择他的勇气，也有离开他的底气，她不靠季向东活着，他们两个是平等的。
    谁都无法预料以后的婚姻是否幸福，那个前一天晚上抱着她说爱她的人，第二天就会出轨。周伟与老婆相濡以沫那么多年，照样会被迷花了眼，人性是最不可相信的。
    我们活的是今天，以后不管风雨，邱瑜相信她自己都能承受，她是独立的个体，不依附于任何人的存在。邱瑜觉得她有能力为自己做的任何选择负责。
    所以，邱瑜愿意和季向东携手试试，给此一个机会。
    第93章 第一次约会
    邱瑜的一个好字，季向东百感交集，他抬起头，闭了眼，望着天，多日的绷紧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打电话给邱瑜的时候，季向东真的很紧张，他很怕，半生走来，寻寻觅觅，他不知道怎么对待女人，他只是学着父亲的模样，靠着本能与女孩子交往。
    母亲生病，在病床上，对他和弟弟向南说：“人生啊，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豪宅万千，也不过卧榻一尺，求得越多，失得越多。你们若真想心安，不要亏妻，娶个喜欢的女孩子，和她一心一意过一辈子。妈也曾想和你爸白头偕老的，可是他三心二意，伤了我的心，若非有你们两个，我早入空门。你们以为阅女无数，是种骄傲。不知浮华表面，最后一切成空，最终无一人真正爱你、喜欢你，你活着最后也会成为孤家寡人。那个全球著名酒店创始人，几十个儿子，那么多酒店，最后却是一人在风雨夜里老死在一个乡村小旅馆，无人为他收尸。钱是好东西，但不是生活的全部，我真的希望你们幸福。”
    季向东从来没有站在母亲的角度想过问题，他觉得父亲在外有人，母亲知道，也无所谓，只要不闹到她的眼前，她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季向东找老婆，就是以母亲为参照的。他从不知道母亲那么多苦，那么多怨。
    母亲说：“你爸这样对我，我不止一次想到死，可我死了，我的孩子还没长大，你们怎么办？看到你们大了，和你爸一个样，我的心都灰了，所以才信佛吃斋，为你们减轻罪恶。我年轻时，只知和你爸置气，没有管好你们，你们大了，我已经管不到了，我不想我的孙儿也会成你们这样，所以我还想活着，谁知……”
    季向东那一天，喝了很多酒，他才知道：初恋女友进了他家门，就说他家家风不好，一定要分手，再苦再难不要和他沾上关系；艾巧稚最后避他如蛇蝎，走后头也没回；杨珊珊直接视他如无物，折辱他没有任何心理负担。这一切其实都是他的原因。
    季向东这次真的很紧张，邱瑜是他能抓住的最后稻草，他知道自己喜欢邱瑜，若她离开，他这生可能再也找不到可以相守的人了。
    季向东很快就到了邱瑜公寓楼下，邱瑜在路边等他，邱瑜看上去好像瘦了一点，他开始有些心疼。
    邱瑜瘦了也有快一百三，父母的投喂，还有她的嘴收不住，总是瘦不了，她也有节制，保持在一百三，她觉得可以了。
    邱瑜不知什么时候起不再为自己的体型而忧郁烦恼，她会有节制饮食，但不会过度。
    邱瑜总想:人生最长三万多天，我已经活了一万多天，那些美食，等我老了想吃的时候，说不定已经咬不动了，在能吃的时候，还是要吃，不要过量就好。
    能吃，能睡，努力赚钱，邱瑜没有什么太大压力，做好自己手边的每一件事，她对现在的自己的一切很满意。
    不拿季向东的钱，邱瑜就不会在季向东面前低头，她没有因为他有钱，而有任何看低自己，与季向东在一起，邱瑜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她想着的是:合则聚，不合则离。
    这是邱瑜自己给自己的底气。
    这次，季向东再也不敢让邱瑜给自己开车了。
    季向东换了一台保时捷suv，邱瑜上车后，季向东不自觉地伸手想给邱瑜系安全带，邱瑜自己已经系好，看他伸出来的手，说：“这里不能停许久的。”
    季向东马上哈巴狗样地应了句:“哦，知道了。”
    那天那顿饭，季向东没有了以前的镇定自若，显得有些束手束脚，这是他和邱瑜的第一次约会，他怕表现不好。
    邱瑜有些好笑，她知道季向东喜欢吃海鲜粥，便说：“我想吃海鲜粥，不要这么多菜，一个烧鸡，一碟青菜，我们两个吃就够了。”
    季向东马上点头：“好，都听你的。”
    送邱瑜回家的时候，季向东从后备箱里抱出一捧花，这是他第一次给女人送花，有些羞涩，他抱着花，递给邱瑜：“邱瑜，我有很多缺点，但是我真的会学着你爸对你妈那样，对你好的。”
    邱瑜并不扭捏，收了花，闻了一下：“好香，谢谢你。”
    季向东伸手拉住邱瑜的手：“我可以跟你回家不？”
    邱瑜眨眨眼：“不可以，你不是想娶我吗？我想一步一步来。”
    对于真的想娶的人，男人不会亵渎的。
    季向东点头：“好，我回去准备。”
    邱瑜也是第一次收到男人送的花，抱着花回到公寓，将花放到客厅桌子上，看着花，红着脸，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