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节

    她咬了咬牙，直到把自己的掌心掐出血，然后转过身，扭头就跑，仓皇逃离，任由泪水洒落一地。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一定要掏出我的心来看看，那上面是怎样的伤痕累累……”
    166 我不能娶你
    气走了顾小夏，温柔很满意的笑了，然后以胜利者的姿态挽着慕延泽往回走。
    “延泽，你来的正好，我正在试婚纱呢，你来帮我看看合不合适。”温柔的声音甜得发腻，身子紧紧贴在慕延泽身上。
    慕延泽一言不发，没有说话，两人慢慢的走回了温柔的房里。
    走进房间，慕延泽看了一眼房内众人，淡淡的说了一句，“你都先出去吧，我有事要和温小姐谈，谁都不要打扰。”
    “是。”众人立刻退了出去。
    房里终于没闲人了，慕延泽转过身，看着温柔，开口道，“温柔，我不能娶你。”
    “……”温柔整个人都愣住了，张大嘴，想说什么，但却半天也说不出来，只是大脑一片空白，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慕延泽静静地看着她，他决定了，无论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他今天必须跟温柔摊牌，他不能再看见顾小夏那么痛苦的样子。
    虽然，理智告诉他，他肩上的责任那么重，娶温柔才是明智之举，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个站在巅峰的男人，不该为了一个女人自乱阵脚，不该为了感情的事忘记家族重任。
    但是这一次，慕延泽决定任性一次，他要为自己，为自己心爱的人，活一次，这一次，他是慕延泽，真正的慕延泽，而不是慕家少主。
    他不要再看见，心爱的女人为自己流泪的样子。
    所有后果，就让他这个慕家少主来承担吧！即便明天，温家正式与慕家决裂，即便要付出惨痛的代价，他也在所不惜！
    “什么？”温柔眨了眨眼，还没反应过来，“延泽，你在说什么啊？我没听清楚。”
    温柔不敢相信，她宁愿相信是自己听错了，幻听了，她的身上还穿着婚纱，明天婚礼就要举行了，j市的人都收到请帖了，慕延泽这个时候说不能娶她？
    这简直就是开玩笑嘛？即便是开玩笑，也没有这样开的！
    “我不能娶你，这是对你负责，也是对我自己负责。”慕延泽看着她，眼神无比认真，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温柔一下子就慌了，有一种天塌地陷的感觉，急的眼眶都红了，赶紧拉着慕延泽的手，哀求道，“延泽，是不是我惹你生气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顾小夏当我们的伴娘，我知道，我做的有点过分了，这样吧，我不要顾小夏当我们的伴娘了，我这就去给她道歉，你不要生气好不好？不要拿这件事来吓我……”
    “我没有吓你，我也不是在和你生气，我是很认真的在和你说这件事。”慕延泽看着温柔，淡然道，“我不是来和你商量，也不是和你谈什么条件，我只是来告诉你，我不会娶你，婚礼必须停止，我这辈子，只会娶一个女人，她就是小夏，除了她，我不会娶任何女人，你恨我也好，骂我也罢，就算你现在开枪打我，我也不会怪你半句，就当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温家，但是，我真的不能娶你。”
    “你……”温柔愣住了，眼泪随之落下，一滴滴往外直淌，“延泽，你是在吓我吧？我不相信，我们明天就要结婚了，你现在跟我说这个，你让我怎么接受？”
    话毕，温柔又立刻换上一副笑容，上前拉住慕延泽的手开始撒娇，“延泽，你在和我开玩笑对不对？你明天会娶我的，对不对？我知道的，你不会这么残忍的。”
    “不。”慕延泽摇了摇头，冷声道，“我不会娶你。”
    “慕，延，泽！！你别太过分了！！”温柔猛地甩开慕延泽的手，怒骂道，“我都已经低声下气的求你了，你还要怎样？难道要我跪下来吗？我都说了，今天是我不对，我不该让顾小夏给我们当伴娘，我给她道歉还不行吗？”
    “其实你知道吗？一直以来我都错了，我的不拒绝，才是对你最大的伤害，伤害你，伤害我自己，也伤害了小夏，我早就该拒绝你，三年前，我就该拒绝这场利益联姻，如果那时候我能及时醒悟，明白婚姻不是交易，感情不能拿来出卖，或许今天，我们都不必如此痛苦，是时候结束这个错误了。”慕延泽说这话的时候，平淡的语声中，竟没带一丝感情。
    温柔愣住了，她知道慕延泽不爱她，一直都知道，可是她又能怎样呢？她从小就喜欢慕延泽，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喜欢他，一直喜欢了十几年，她能怎么样？
    “不可能！慕延泽，我告诉你，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我这辈子都是你的人！我不会放手！”温柔怒声说道。
    “那我问你，即便我不爱你，对你没有任何感情，结婚以后我甚至不会陪你，不和你说一句话，你也愿意嫁给我吗？”慕延泽冷声问道。
    “愿意！！”想也不想，温柔立刻脱口而出，生怕有半分犹豫。
    “呵……”慕延泽冷笑一声，摇了摇头，“那你嫁的，根本就不是我这个人，而是嫁给了这场婚姻，温柔，你要嫁的，并不是我慕延泽，而是慕家少夫人这个名分，你宁愿守着一个有名无实的婚姻，抱着一个空壳子，也要嫁给我，你难道还不明白，即便你要嫁的不是我，而是别人，但只要那个人能让你成为慕家少夫人，你都会嫁，所以，我们的婚姻，没有任何意义。”
    “那又怎么样？慕延泽，我爱了你这么多年，你要我现在放手？我，做，不，到！！”温柔的语调开始拉高，情绪激动起来，“你要为了顾小夏悔婚吗？即便慕温两家因此结仇，你也在所不惜吗？”
    “没错，即便慕温两家因此结仇，我也在所不惜。”慕延泽看着温柔，表情认真，“我愿意承担任何后果，我只要和小夏在一起。”
    “慕延泽！！你要想清楚你说的话！！”温柔气的浑身直颤，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我想清楚了，我这就去告诉我妈，然后亲自登门向你父亲道歉，发出去的请帖，我会一张张收回来，温柔，我对不起你，你恨我也罢，我这辈子，只会娶小夏一人。”慕延泽最后看了温柔一眼，转身离去。
    看着慕延泽离去的背影，温柔知道，慕延泽现在是去找慕夫人了，如果慕夫人妥协了，那么接下来，慕延泽就会去温家提出解除婚约的事，然后就是取消后天的婚礼。
    接下来，温柔就会沦为全世界的笑柄，j市每一个人都知道，她在大婚前夕，被未婚夫给甩了。
    “不！！！”温柔绝望的嘶吼着，“慕，延，泽！！你不能这样对我！！不能！！”
    她嘶吼着，嚎哭，然后疯狂的砸房间里的一切东西。
    不管她怎么哭喊叫骂，慕延泽都不会再回来了。
    “慕，延，泽！你是个混蛋，混蛋！顾小夏，你这个贱人，我诅咒你，诅咒你！！”温柔痛苦的大哭着，房间里一切易碎品都被她砸了个稀烂，“顾小夏，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你拆散我和延泽，你这个婊子养的！！我诅咒你，诅咒你肚子里的孩子！！”
    平时精心坳伤的名媛淑女形象荡然无存，温柔愤怒的叫骂声响彻房间，就连那些站在房门外的丫鬟妈子都听得清清楚楚。
    就在这时，温柔的贴身丫鬟娇儿走了进来，安慰道，“大小姐，你别这样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当，为今之计，还是想想办法，挽回慕少爷的心吧，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补救。”
    “什么办法？都这样了，还能有什么办法……”温柔绝望的摇着头，任由泪水横流。
    “大小姐，我倒是有个办法，你想，你和慕少爷从小青梅竹马，而且订婚已经超过三年了，慕少爷对你肯定是有感情的，如果他不愿意娶你，这三年他为什么不提出来？非要等到现在才说？我觉得吧，一切问题，都出在那个顾小夏身上，一定是她在慕少爷耳边说了些什么，使了计谋，如果没有她，那么一切都会回到正轨，慕少爷的心，肯定也会回到你这里。”娇儿开口说道。
    “继续说……”温柔点点头，若有所思。
    “既然问题出在她身上，那我们把这颗毒瘤连根拔走不就行了？大小姐，不如这样……”娇儿凑到温柔耳边，轻声低语一番。
    听完娇儿的计策，温柔瞪大双眼，有些吃惊的说道，“这，这，这能行么……”
    “大小姐，心不狠，站不稳，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娇儿点点头。
    “万一，被发现了是我耍的心计，我怕延泽会恨我一辈子……”温柔有些担心。
    “她不给你留活路，你何必还要管她的死活？无论如何，她不让你好过，咱们也不能让她好过！”娇儿继续说道。
    “好！就这么决定了！”温柔终于下定了决心，眼角戾光一闪而过，恨声道，“顾小夏，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逞心如意！跟我抢男人，我要你死！！”
    167 计谋
    慕延泽来到慕夫人的房间，直截了当的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告诉慕延泽，这个婚他不想结了，后天的婚礼必须取消，他要娶的女人，只有顾小夏一个。
    慕夫人当然是不同意，她甚至认为慕延泽是疯了，婚礼已经筹备好了，请帖都发出去了，慕延泽这个时候提出悔婚，这不是开玩笑嘛？j市有多少人等着看这个大笑话？
    而且温家那边，根本没法交代……
    “你疯了？我不同意！坚决不同意！”慕夫人瞪大双眼，气的心脏病都快翻了，怒道，“你知道后果是什么？让人看笑话就不说了，温家那边！根本没法交代，你这样做，只会导致温家和我们反目成仇！延泽，你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了！你做事不顾后果吗？”
    “妈，我今天来，不是和你商量，也不是征求你的意见，我只是来告诉你我的决定，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不会娶温柔，要娶，你自己娶，我只会娶我爱的女人。”慕延泽冷声说道。
    “你如果执意如此，我就联名董事会，将你……”慕夫人气的七窍生烟，只好使出杀手锏来威胁慕延泽。
    “如何？将我踢出董事会？”慕延泽轻笑一声，嘴角往上勾起，“你可得想清楚，你就这一个儿子，踢走了我，慕氏集团少主谁来做？我倒是无所谓，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你威胁控制了我二十年，现在，我不再受你的控制，从今天起，我慕延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再也没有任何人能束缚我！”
    “你这个不孝子，孽子，我当初就不该……”慕夫人指着慕延泽的鼻子，破口大骂。
    “妈，我告诉你，我不会让我自己的婚姻，沦为和你一样！我的婚姻，绝不是一场交易！”说完，慕延泽转身就走。
    这句话让慕夫人浑身一震，她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慕延泽的话意味深长，让慕夫人整个人都僵住了，没错，她的婚姻，正如慕延泽所说，是一场彻头彻尾的交易，当年，慕夫人才十九岁，她其实有喜欢的人，那个人是她的学长，他们心意相通，深爱着彼此，但是最后，慕夫人却没有嫁给自己喜欢的人，而是奉家族之命，嫁到了慕家。
    慕夫人和慕老爷，是没有感情基础的，这也导致今后数十年的婚姻生活中，他们过得并不美满，婚后，慕夫人一心相夫教子，为慕家奉献，但是慕老爷却连正眼也懒得看她，她空有慕家少夫人之名，地位却连一个二姨太都不如，结婚仅六年，慕老爷便先后娶了四房姨太太，而且一个比一个年轻，一个比一个漂亮。
    慕夫人的婚姻是不幸的，但在外人眼里，她是j市最风光的“第一夫人”，一入豪门深似海，这其中的酸甜苦辣，只有自己才最清楚，外人只看得到她的风光无限，却不曾知道夜深人静时，她也曾独守空房，一个人遥望着漫天寂寞的星空默默流泪。
    嫁给最强的男人，结婚时有多风光，往后的日子就会有多难熬，因为有无数双眼睛看着你，关注着你，但凡你做错一点点事，就会受到万般指责，这时的慕夫人，已经不是为了自己一个人而活，而是代表整个家族的脸面。
    “慕家少夫人”——似乎已经不是她的一个头衔，而是一份职业，一份需要她精心维护，耐以生存的职业。
    “交易，交易……”慕夫人呢喃着，重复这两个字。
    没错，她的婚姻是一场交易，那么现在，还要让她唯一的儿子，也成为婚姻交易的牺牲品吗？当年的她年幼无知，不懂得反抗，只会逆来顺受，于是错失一生挚爱，也赔上了大半辈子的幸福，而现在，她的儿子和她不一样，慕延泽知道反抗，既然如此，她这个做母亲，还要逼着儿子，把他往火坑里推吗？
    那可是她唯一的儿子，既然他不愿意……
    “延泽，在你看来，我的婚姻，不过是一场交易，可笑，可笑……”慕夫人忽然很想哭，因为她知道，在她儿子的心里，对她这个母亲的婚姻有多不屑。
    就在慕夫人心烦意乱的时候，温柔带着娇儿走了进来，一看见慕夫人，温柔立刻扑了上来，哭着说道，“表姑妈，延泽他，他要……”
    “别说了，我都知道了，他刚来过了。”慕夫人摇摇头，表示很无奈，也无能为力，“我劝过了，甚至说要联名董事会弹劾他，但他心意坚决，我也没办法，小柔，这一次，就当我们慕家对不起你。”
    “表姑妈，您得想想办法，帮帮我才行啊！！”温柔急得直跺脚。
    “我，终究是老了……”慕夫人无奈的摇摇头，一脸疲态，“你们年轻人的事，我这个老太婆管不了……”
    听了这话，温柔知道慕夫人是不打算帮她了，于是咬了咬牙，转身离去。
    走出慕夫人的房间，娇儿对温柔说道，“大小姐，事已至此，唯有……”
    “好，就按你说的办！”温柔咬了咬牙，打算豁出去了，“你现在就去准备吧！”
    “是。”娇儿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
    顾小夏待在房间里，一边机械性的吃着水果，一边流眼泪。
    她并不知道，这短短的几个小时，慕家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慕延泽为了她，不惜和慕夫人翻脸，和温家结仇，也要解除婚约，只为了能和她在一起。
    这一切，顾小夏都不知道，因为这几天发生的事实在太多，慕延泽来不及和她细说，慕延泽有太多事情需要处理，例如现在，慕延泽正在急匆匆的赶往温家，他要亲自登门道歉，提出悔婚，即便会被温老爷破口大骂一顿，慕延泽也在所不惜。
    要处理的事太多，慕延泽来不及告诉顾小夏，他打算把一切都摆平了以后，再告诉顾小夏，给她一个惊喜。
    可是，或许顾小夏却再也没有机会听到慕延泽的解释。
    因为这个时候，温柔正在一步步的朝着顾小夏的房间靠近。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慕延泽绝对意料不到，在他离开以后，温柔还会背着他，继续搞小动作。
    “咳咳……”温柔出现在顾小夏的房门外，先是故作礼貌的敲了敲房门，然后轻咳两声，“……小夏妹妹，你在吗？姐姐我来找你谈点事。”
    “我在，有事进来说吧。”听到温柔的声音，顾小夏赶紧用纸巾将脸上的泪水拭去，她可不想在温柔面前丢了尊严，虽然她是这场战役的失败者。
    “你哭过了？”温柔走了进来，看见顾小夏泪痕犹在，于是佯装怜悯的走到顾小夏面前，伸手替她擦掉眼泪，道，“哎哟，我可怜的小妹妹，姐姐看到你这副样子，实在不忍心再往你心上戳一刀，可是……，可是……延泽他……”
    “他怎么了？”顾小夏愣了愣，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事，能打击到她么？
    “他……他非让我把这个交给你……”温柔摇头叹息，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其实说到底，都是我不好，这事是我父亲提出来的，我父亲也是为了我好，可我不同意，我觉得这么做太残忍了，但我父亲态度非常坚决，他甚至拿温氏集团与慕氏集团的合作来威胁，我劝过延泽，也劝过我父亲，但是你也知道，有时候男人决定的事，我们女人的意见根本没用……”
    温柔递过去的，是一份文件夹，顾小夏伸手接了，她虽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但从温柔的语气中也能听出来，这里面绝不会是什么好东西，顾小夏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打开看。
    理智告诉她，不要看，就做一只鸵鸟吧，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感情和好奇却催促着她，打开看看，反正已经遍体鳞伤了，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还能把她摧残到什么地步。
    她颤抖着小手，准备拿出文件夹里的东西。
    就在这时，温柔忽然伸出手，将文件夹抢走，为难的说道，“算了，算了，里面的东西你还是别看了，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他们男人是怎么想的，为什么心能狠到这种地步？小夏妹妹，虽然一直以来我都很讨厌你，但不瞒你说，在这件事情上，我和你是站在同一立场的，因为我们都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