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以为卡鲁提亚还在为自己丢失的魔药笔记耿耿于怀，贴心好闺蜜奥利凡德女士在平安夜给她的好姐妹准备了一本加密防诅咒并且能无限书写的特制笔记本，最重要的是，它是绿色的。
    收到礼物的卡鲁提亚非常感动，但她依旧经常抱着那本空白的笔记本发呆，直到她回到了克莱伦斯的小屋。
    卡鲁提亚这些天当然不是真的抱着本子发呆，她在梳理k·a·r传达的信息。
    这位kar小姐，据她本人所说是位小姐，确实没有让她帮什么忙，相反，她在辅导卡鲁提亚功课。
    这是连梅林都觉得很荒谬的程度。
    一个未来的灵魂，把自己做成魂器偷渡到现在，然而只是为了辅导她功课？
    “你是我未来的教授吗？还是上司？总不会是我的爱人或父母吧？”
    『别再让我重复了，这个信息传达不了，我们已经尝试过很多次了。你可以自己猜，大胆猜。』
    “不猜了。你还有其他冷门的魔药配方吗？或者只知道名字也可以。我准备在假期再去买一些魔药材料。”
    『有很多，但我想你说的应该是更有价值或挑战性的那种。』
    “没错。”
    『或许，你没有听说过绝望药剂？』
    “那是什么？”
    『你曾看见过它。』
    “我见过？什么时候？”
    『在你窥探未来的时候。』
    卡鲁提亚握着笔的手僵住了，手心和额头都有细密的冷汗渗出。
    她不明白为什么kar会知道自己能看到未来，难道她有先知能力的事情在未来已经人尽皆知了？
    不，不对，她所看到的未来中，那个自己并没有先知能力，所以此时笔记本里的kar到底来自哪条时间线上的未来呢？
    还是，她已经在无意中被kar窥探了记忆？
    『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得多，所以我对你的记忆毫无兴趣，大可放心。』
    『想试着做做它的中和剂吗？』
    『它的存在是无解的，但，我找到了它的配方，非常幸运。』
    “我并不知道那个药水是什么，也并没有见过。”
    『噢，确实，但你见过有人喝掉了它，在某个山洞里。或许说，你曾两次看到有人喝掉了它。』
    『它很可怕，没错吧？』
    卡鲁提亚额头上的冷汗终于滑落了下来。
    她知道kar说的是什么了。
    『那么，现在，你想要试着做做它的中和剂吗？』
    “好。”
    卡鲁提亚握紧钢笔重重地写下了自己的回答。
    *
    kar小姐非常大胆，也非常可怕。
    她像是个被困在相框里偏执的学者，对一切未来无解的东西都有着浓烈的探究欲。
    她甚至试图引导卡鲁提亚去研究杀戮咒的反咒，以应对不知何时会降临的意外或死亡。
    “众所周知，三大不可饶恕咒是不存在反咒的，尊敬的kar小姐。我不能理解你为什么觉得我可以，我还只是个三年级的巫师。”
    『抱歉，缇亚。是我太心急了，但我想说的是，杀戮咒是有反咒的，或者说，是有能够有效抵御杀戮咒的方法的。』
    “谢谢你的提醒，但即使我们托了梅林的福，走运研究出了所谓反咒，我是不是还得要先去黑魔王那里打声招呼，试试反咒的效果？”
    纸张有了片刻的空白，然后浮现了一行有些飘忽的小字。
    『抱歉，是我犯蠢了。』
    “你这么想要破解这些直到未来都无解又致命的东西，是为了什么呢？”卡鲁提亚觉得对方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而这个原因，或许和她有关。
    『……』
    字迹一团模糊，大团大团的墨水被晕开，又连同那行无法分辨的小字一起消失了。
    『抱歉，我尽力了，但不能说。』
    卡鲁提亚明白，这又是规则的阻碍。
    『卡鲁提亚，你有试着引导自己进入预知梦境吗？』
    “我尝试过，但失败了。所以我才去研究了占卜，希望它对我有所帮助。”
    『但并无太多帮助，不是吗？』
    “至少我能相对及时地规避一些近期会发生的危机事件。”
    『你并不满足这些。你可以清楚看到二十年甚至三十年后那些孩子的未来，但和那时的你有多少关系呢？』
    『你应该意识到了吧。你从一开始，就没有能够帮到任何人。你的生命并没有那么漫长，卡鲁提亚。』
    沉默像张着大口无声咆哮的巨兽，像窗外渐渐笼罩世界的黑夜，贪婪地吞噬着天地间所有的光芒和声音，压抑而疯狂。
    窗外被家养小精灵精心装饰过的圣诞彩灯并没有能够给冬季的夜晚带来一丝温暖和明亮，孤单地绝望地被步步逼近的黑暗慢慢吞没。
    卡鲁提亚就在这难耐的沉默中静静地坐着，像一座漂亮的雕像。
    当窗外最后一丝光亮消失，书桌上的烛台无声地亮了起来。
    在摇曳的烛光中，卡鲁提亚的脸显得毫无血色，苍白而冰冷。原本明亮的金色眸子，在烛光中像是两团被点燃的死火，热烈地燃烧着，却没有一丝温度。
    终于，僵坐着的卡鲁提亚微微动了动睫毛，像振翅的金粉蝶抖落了细碎的金芒。她像是关节僵直的木偶，缓缓抬起一只手，拿起不知何时滚到桌角的钢笔，在面前空白的纸页上慢慢写下了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