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永远，真是沉重的词语。
    岩崎千夏已经许久没有，从电视剧以外的地方，听见过这个词了。
    如果说之前的告白更多的试探性，那五条悟现在的语气，就仿佛在逼迫她说出他想听到的答案。
    和他的告白同样，根本就没有拒绝的选项可言。
    话说回来，岩崎千夏注意到周围的人大多对于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都是不认可的。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不止一次的和她明示过：“现在再想要脱身已经来不及了。”
    岩崎五郎直接就和她说道：“我不希望你会被强迫接受一段感情。”
    但是她似乎并没有感觉到“被迫”。
    对于五条悟的执念，她也并不讨厌。
    岩崎千夏早就觉得五条悟像一个人，但是她又感觉记忆中似乎没有出现过这么讨厌的一个人。
    后来她才意识到，现在的五条悟，很像年幼时的自己。
    “你会永远和我在一起吗？”
    这句话幼时的她也和好几个人说过。
    “我会永远和千夏在一起的。”
    而说过这话的两个人，却都已经离开了她。她们甚至没有陪伴她到“现在”，更不用说是“未来”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她也意识到，永远这个词，过于沉重，大多数人都承担不起。所以她没有期望过和椎名由美的友谊天长地久，也没有想过永远做岩崎家的女儿，她的期望也只有“现在”而已。
    对于未来，她从来没有奢求。就算前方是悬崖沼泽，她也会淡然的跳进去吧。
    但是即便她把期望放的如此低了，却总有人要和她强调着“过去”。
    几年前，藤原浩二透过她，回忆自己已故的儿子；现在，岩崎五郎也总是记着那个夜晚，表现的比她还要在意她的过去。
    更不用说，自己深信的母亲，自始至终，都仅仅把她当作实现梦想的机器而已。
    所以当椎名由美问起她，为什么想要维持与五条悟的关系时，她犹豫了几秒，说了一个意义不明的答案。
    “因为那个人……有在好好的看着我？”
    她戏剧性的过去以及空间能力者的身份，无一不掩盖着她自身的存在感。
    而在她想将丢弃这些称号，企图让别人将视线放在她身上时。那个自出生起就被冠以“五条家未来的家主”“六眼”等称号的五条悟，却以绝对张扬的姿态，将这些称号变成了自己的附庸品。
    没有任何人可以忽略五条悟的存在。
    即便未来有一个人拥有同样的身份和能力，他也决然不可能代替五条悟。
    所以，在雪女事件结束后，岩崎千夏终于明白了。
    如果她不想要再成为“代替品”，或许这才是正确的做法。
    于是她放任五条悟的接近，甚至是开始主动去接触咒术师们。而那个以自我为中心的家伙，也毫无规矩的拉着她到处的横冲直撞。
    原本前几年已经囿于现状的能力开发，也在这两年莫名的因为陪同训练，有了很大的提升。
    有的时候，在和五条悟相处时，她能够看见自己的未来。
    那个未来，并没有像过去一般被荆棘或者黑暗覆盖，反而在一片蓝天之下。
    这些想法，如果被其他人知道，绝对会觉得奇怪的吧。
    想起之前从家入硝子口中听到的，她被误认为是抖m，岩崎千夏不禁笑出声来。
    五条悟：“你在笑什么？”
    “我在想，如果你喜欢上的，不是我这种性格恶劣的女人的话，绝对是必死的局了吧。”她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换做是其他女生，说不定现在已经害怕的跑开了。”
    如果在乙女游戏里，五条悟绝对是那种be会比he多上一倍的角色吧。
    而happy enging也绝对不会是什么正常的结局吧。
    “可我喜欢的人是你，而不是其他的女生。”
    “我想要的只有你的答案。”
    被突然的一记直球击中心脏，本来自以为占据话语主导权的岩崎千夏，瞬间落到下风。
    她揉捏着发热发红的耳垂，思考着她的回答。
    关于她是否喜欢五条悟这点，某种意义上，也是在问自己，愿不愿意接受过去的自己。
    其实她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岩崎千夏回想起不久前折原临也对她说的那些分析。虽然折原临也的话，很明示是在挑拨离间，诱导她掉入他设好的陷阱中。
    但是确实，他也给出了一个可能性。
    如果五条悟对于她的感情，只是基于同情和怜悯的产物，和母亲大人对她的爱一样，是虚假的。
    即便如此，她也只能够自作多情的选择相信他，心甘情愿的再次被人欺骗了。
    或许总要体验一遍的，从亲情，友情，再到爱情。
    ——也算是曲线救了其他女生吧。
    “我昨天答应了夜蛾老师，我会在毕业后进入高专。”
    她伸出一只手，指尖触碰他的肌肤，从脸颊，一路向上延伸，直至耳根，最后小心翼翼的捧住他的脸。
    “我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
    *
    在五条悟的设想中，岩崎千夏会点头答应的可能性，几乎是0％。
    所以，在听见她坚定的答复时，五条悟全然没有实感。
    然而耳边冰冷的触感却在提醒着他，这是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