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节

    “他的利用价值已经接近零，陆佳妮也已经暴露了，我看这个人烦，杀了他，一了百了也好。”威廉紧皱着眉头，闭上了眼睛。
    “可是，他的身份？”杰米森还想说些什么，看到威廉已经闭上了眼睛，那就是他不愿意再听的标志，他也识相的闭上了嘴巴。
    一天多点的长途跋涉后，流芳他们还没有休息，就安排进了医院的紧急救援中心。
    他们的求援地点安排在k市的罗汤县，在救助站里，接到电－话就会出发去现场，那里需要就会去哪里。
    三天之内的救助工作是最关键的。
    流芳一直跟着救护的车子，东奔西跑。
    本来是想要离开，到另外一个地方，冷静冷静的，然，到了现场，她就被那种悲恸的氛围震撼了。
    倒坍的房屋，失去亲人的哀嚎，空气中弥漫着怪异的臭味，一下子，她觉得什么儿女情长都是渺小的。
    救援，救援，不断的救援。
    k市的余震还在继续，她能感觉到所有人生活在死亡之中的痛苦，晚上，能听见悲鸣。
    流芳疲倦的从现场回来，刚坐下，喝了一口矿泉水，还来不及捂暖。
    “顾医生，黄花路段发现幸存者。”同行的张护士喊道。
    流芳立马放下矿泉水，跟着他们上车。
    接近十月的天有些凉，路上因为线路被压断，路灯没有，很黑。
    刚下车，就听见一个妇女歇斯底里的哀鸣，用着当地的土话喊着，流芳依稀的听懂了她的意思，光听她的哭声，她就觉得特别的难过。
    “快救救我的孩子，救救孩子的爸爸。”
    “顾医生，伤患就是她，她的腿被压断，但是，就是不肯离开现场，怎么办？”张护士行色匆匆的说道。
    “先带病人离开。”流芳看着妇女从担架上滚下来，扒着地上的石头，眼睛通红，“救救我的孩子，救救孩子的爸爸，啊，求求你们。”
    作为医生，流芳要做的就是抢救每一个患者，那名妇女必须去医院，否则不救及时，下辈子腿就毁掉了。
    流芳刚上前，就听见抢救人员怪异的声调说道，“天哪，看到了，孩子和大人被一块大石头压着，在石头两端，只能救一个！”
    流芳的心一沉，几乎能听到绝望的声音，她心里犯疼的看向同样在错愕中的妇女。
    妇女错愕了三秒，嚎啕大哭起来，“佳明，宝儿！啊？”
    流芳看着妇女难过的样子，眼泪也在眼中打转，现场所有的人都在悲恸之中。
    “救哪一个，拿个注意吧，时间不能拖得太长，不然两个都没有用了。”救援人员焦急的问道。
    “呜呜呜。”妇女嚎啕大哭着，“宝儿，佳明！呜呜呜。”
    哭的撕心裂肺，哭的流芳也觉得好难过，却无能为力，只能作为旁观着一样等待着，妇女的最后决定，然后再把妇女送去救助中心。
    “快点。”救护人员催促着。
    妇女悲恸的哭泣，一个至亲的生命就在一念之间，这种感觉，真的很差，就像是亲手杀死自己的至爱。“救爸爸。呜呜呜。”
    几乎在救援人员动手的瞬间，流芳听到了孩子流着眼泪喊的一声妈妈。
    她上前，扶住哭泣的女人，“先送你去救助中心吧，孩子他爸还需要你照顾。”
    突然，随着石头的搬动，地质不稳，还没有倒塌的楼房塌陷下来。
    流芳眼睁睁的看着石头砸到妇女的头上，血花四溅。
    而，另一个横梁朝着她倒塌下来。
    “小心。”她只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自己就被一个力压倒，头被护在一个身体下面，听到闷哼一声。
    眼前一片漆黑。
    她还处在震惊之中，听得见外面窸窸窣窣的喊叫声，呐喊声，悲悯声。
    脸上，有一滴又一滴暖暖的液体。
    “你没事吧？”威廉柔声问道。
    流芳哭了，哭的很难受，处在威廉的怀里瑟瑟发抖。
    想起，那名妇女瞬间死在自己面前的画面，那个被压着的两个生命在转瞬之间由希望变成绝望，而自己被也困在石头中间，等待着是生或者是死。
    威廉喘着气，横过来，把她搂在怀里。
    流芳感觉到威廉的异样，这才擦了擦眼泪，缓过神来，担忧的问道：“你没事吧？”
    “嗯。”他有气无力的答应了一声，突然地，又傻傻的笑了起来，“想不到，我会这样和你死在一起。”
    流芳用手去摸他的脸，感觉到黏黏的液体，直接告诉她，威廉流血了，担心的问道：“你是不是被砸到头了？”
    “你没事就好。”他虚弱的说道。
    流芳摇着威廉的身体，着急的喊道：“威廉，你千万不要睡。威廉。”
    在地震中，如果在封闭的空间里昏睡过去，就可能是永远。
    威廉都是为了她，瞬间，想到威廉因为她而死，她的眼泪刷刷的流了出来。
    脱下自己外面的褂子，在石头上磨破了，凭着感觉，撕破了衣服。
    摸黑把威廉抱在了怀里，让他尽可能竖起来，减少流血，摸着他可能受伤的头颅，用布帮他包扎好。
    眼泪递到了威廉的脸上。
    “流芳，你哭了吗？”威廉虚弱的问道，手摸到了流芳的脸。
    流芳突然地想到了当初的沈爵傲，他为她挡了子弹，也是这样，在她的怀里，用手想要摸她的脸，而她，硬直愣愣的不动，让他有遗憾的离开。
    心里更加的难过，握住了威廉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眼泪一滴滴的流在了他的手上。
    “威廉，你不要死。”她难过的说着，用脸摩挲着他的手掌心，“我不要，你为了我死。”
    威廉不说话，连气息都是微弱的。
    流芳好难过。感觉到他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小，赶忙的问道：“你有什么心愿吗？”
    “娶……你。”声音很浅，很浅，似乎是用气息在说的。
    流芳一顿，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眼泪还在静静的流，“好，你不要死，如果你活下来，我就嫁给你，做沈太太，给你生很多个孩子。你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他果然像是被她说的吸引住，恢复了一些意识。
    “为什么？我想要生男孩，男孩跟妈妈亲。”她故意找着话题，不让威廉睡过去。
    “男孩跟我争chong，我会吃醋的。”他哑笑道。
    “女儿还是爸爸上辈子的琴人呢，我看我们单位那些生女儿的爸爸，对女儿chong的快要上天了，我才要吃醋。”流芳含着眼泪调侃的说道。
    “我只会chong你，就算生了女儿，我也chong你。”他轻声陈诺着。
    流芳心里一颤，她本来就不是一个会说话的人，突然间，不知道说什么话题，感觉到威廉手上的力气小了下去，好像没有直觉，她有着急，摇晃着威廉，脸上挂着眼泪，“陪我说说话好吗？”
    “威廉。”她哭着喊着，摇着。
    “流芳，如果我活着出去，你会不会后悔嫁给我？”他喘着气说道。
    “不会。”她流着泪，脑子里闪过陆青云的样子，心里更加的寒冷，抽咽了一下，“我会嫁给你，威廉，你知道吗？你是这个世界上对我做好的人了，可是，我真的害怕，那只是昙花一现。”
    “我想马上和你结婚，可以吗？我不想等三年。”他紧迫的说道。
    “嗯，好，但是，等我妈妈作完手术好吗，快两个月了，如果，我的婚礼她能够参加，我们会一辈子幸福的。”
    “嗯。”他答应着，“你这次不会再拒绝我了吧？”
    流芳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情，眼泪掉的更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那么难过，抽咽了一下，点了点头，“嗯。”
    “再说一遍。”他虚弱的说道。
    “恩，不会拒绝。”她随意的回答，听着外面的指挥，好像，他们刚好是压在了夹缝中。
    “里面的人回答一声。”外面的人问道。
    “在。”流芳答应，流着泪喊道：“我这里情况不太好，有人受伤了，很严重，快点救他出去。”
    流芳喊道，她接受过地震救援培训，先救活，先救伤。
    “等一下下，让伤者不要睡着。现在已经在救援了。”外面的人安慰道，开始指挥，救援。
    流芳抽咽着，发现威廉有些不对劲，赶忙摇晃着，“威廉，不要睡，不要睡。”
    “嗯。头有些晕。”他虚弱的说道。
    “一定不要睡，他们马上就能救我们出去了，只要坚持半小时就好。威廉，你千万不要死，你要死了，我就是别人的女人了。”
    猛地，流芳发现，威廉握着她的手的力道加大了一些。
    欣喜的发现了哪句话有用，接着说道：“我给别人生孩子，生很多，男孩，女孩。啊。”
    她的手被他握的有些疼。
    “你这个荡－妇。”他说道，声音高了很多。
    流芳噗呲一笑。“所以，你千万不要死，你不是说要赖着我吗？”
    “嗯。”
    流芳听着外面的石头被搬开，焦急的等待救援。
    “流芳，说好了。出去后，不能反悔。”他强调道。
    “嗯。”她答应着，终于看到手电筒的亮光。
    她把威廉先从洞口推出去，自己再爬出来。
    救援灯光下，她看到威廉的脸上都是血，一颗心都沉了下去。
    他却虚弱的看着流芳，执意的牵着她的手，“吻我，流芳。”
    流芳一顿，手上被他一拉，头就被他脏兮兮的手压着，吻上了他的唇，他几乎是把这吻当成世纪末的最后一个吻。
    记者刚好抓拍到了这一幕，立马直播出去。
    “地震现场最感人的一幕，男友为了女友挡住落下的石头，两人被压在倒塌的房子下面，不离不弃，最终解救出来，这是爱情，但有时感动，更是对生命的渴望……”电视主播还是煽情的报道。
    陆青云站在不远处，傻傻的看着，腿上的鲜血一直往下流，都是血痕的手指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他从突然地倒坍的房中用自己的手一点点的刨开石头，用着他异于常人的毅力，腿上的伤也顾不上，去了救援中心打听到流芳在哪里，就匆忙的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