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五章终究不过一场空

    而此刻，韩家蒙在鼓里。
    依旧春风得意。
    帝都大酒店。
    韩天凯包下了整个8楼大宴会厅。
    今天，是他爸韩山的74岁寿宴。
    宾客如云，座无虚席。
    虽然韩山礼佛，对外宣扬低调，只开了十桌素斋，但后面祝寿的宾客还是络绎不绝，导致满面春风的韩天凯，又通知酒店添了七八桌。
    “祝老爷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祝老爷子福寿安康，万寿无疆。”
    “祝老爷子笑口常开，益寿延年。”
    ……
    一张张笑脸在韩山面前掠过。
    韩山坐在主席位，那张满是褶皱的老脸，都笑出了菊花。
    韩天凯站在旁边，也是春风得意，神采飞扬。
    人逢喜事精神爽。
    先是捐献物资赚的盆满钵满。
    这次老爷子的祝寿，众人纷纷捧场。
    这让上次丢面子的韩天凯，一扫之前的郁闷，再度意气风发。
    哒哒哒……
    就在此时，一个韩家的年轻下属，神色慌张的跑了进来。
    韩天凯面色一沉。
    不开眼的东西！
    老爷子大寿还慌慌张张的，等回去后一定要好好操练这帮废物，让他们长长记性，知道什么叫规矩？
    不料，那年轻下属凑到韩天凯耳畔，小声说了两句，韩天凯本以为是什么坏事，听完后，渐渐转怒为喜。
    韩山见状，笑问：“天凯，什么事啊？”
    韩天凯弯腰，一脸喜色，用周围人都能听到的声音，道：“爸，是周秘书来了！”
    “周秘书？”
    周围人面面相觑。
    忽然，有人面色微变：“难道……是本市那一位？”
    说着，那人竖起大拇指朝天。
    众人心中一凛。
    传闻，当年韩山就是捐献了一批文物，才深受某位官场大佬的提携，这些年，在政商两界也是长袖善舞，如鱼得水。
    但韩家一直否认。
    没想到，那位居然派秘书过来贺寿。
    韩家面子不小啊！
    果然，韩山原本还一脸矜持笑容，听到这个消息后，兴奋的老脸放光，整个人都年轻了二十岁，满脸的褶子都快展平了。
    “请！快请！”
    韩山激动的一抬手。
    忽然察觉不妥，匆匆起身，拉着韩天凯，“走，陪我一起去接周秘书。”
    韩天凯也十分激动。
    搀扶着老爸，在宾客羡慕嫉妒的目光中，昂首挺胸，气宇轩昂的走到大厅门口，静候周秘书的到来。
    “祝老寿星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很快，一个戴着金边眼睛的精明男子，大步走到韩山面前，微微鞠躬，展颜笑道。
    不过，他的笑容却有点勉强。
    然而，周秘书低着头，韩山并没有注意到对方的表情，一直沉浸在喜悦中，“周秘书，里边请。”
    谁知……
    周秘书微笑拒绝，“领导安排的工作还没忙完，我过来跟您说几句话就走……”
    “既然都来了，吃个饭再走嘛？”
    “真的没时间。”周秘书笑着婉拒，随即，目光扫了一圈，意味深长的道，“韩老，方便私下说两句吗？”
    韩老微微一怔。
    难道是领导有什么交代？
    看来，领导还是记挂着韩家啊！
    韩老心中暗道，老脸泛起红光。
    旁边的韩天凯也是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得意四顾，享受着众人羡慕的眼神。
    “行，咱们去里边说。”
    韩山大笑，拉着周秘书往外走。
    来到旁边的一个贵宾休息室。
    关上门。
    周秘书走到窗边，忽然转身，脸骤然冷了下来，“韩老，领导让我给你托句话！”
    嗯？
    韩山一惊，下意识点头：“您说？”
    周秘书背着手，冷冷道：“慈善捐款贪墨的事，跟你有没有关系？是不是你主导？”
    韩山面色微变。
    他怎么知道？
    莫非……走漏风声了？
    见韩山面色数变，周秘书心中有底了，语气愈发冰冷：“韩老，你太让领导失望了！亏领导屡次帮你，没想到，你居然为了点钱财，就干出这种没有底线的事，简直辜负了领导的厚爱！”
    这个时候，韩山打死都不会认。
    他硬着头皮，急忙辩解：“周秘书，这是谁散播的谣言……”
    “这个时候，你还想狡辩？”周秘书一脸冷笑，“告诉你吧？这件事，已经捅破了天，调查组的人，早就把来龙去脉摸的一清二楚，人估计都在来的路上了，你还有心情祝寿吗？”
    什么？
    捅破了天？
    人已经在路上了？
    韩山面色唰的一下白了，身躯摇摇欲坠。
    怎么办？
    我不能坐以待毙！
    “周秘书……”韩山拉着周秘书的袖子，苦苦哀求，“您跟领导说一句，请他拉我一把，无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迟了！”周秘书一甩袖子，冷冷道：“都说捅破了天！谁也保不住你，也没人敢保你！无论是你，还是整个韩家，谁也保不住！”
    韩山闻言，愣在原地。
    整个人都仿佛苍老了十岁。
    自作孽不可活！周秘书嫌弃的看了一眼韩山，甩手就走。
    就在周秘书走到门口时，韩山忽然惨笑道：“周秘书，老头子都74岁了，并不怕死，可我家天凯才30出头，他还年轻……”
    周秘书脚步一顿，“想给韩家留一点血脉，那就自己担下所有过错吧！虽然活罪难逃，但至少能捡回一条小命。”
    说完，冷着脸离开了。
    周秘书一离开，韩天凯就急匆匆的冲进来，纳闷的问道：“爸！周秘书跟你说什么了？看他的脸色似乎很难看？”
    韩山一直苦笑。
    就在韩天凯纳闷时，先前那个神色慌张的迎宾小弟，又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韩天凯气的破口大骂：“不知道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啊？慌慌张张的想找死吗？”
    小弟委屈的小声道：“韩少，刚才门口来了一群人，说是纪委的，要找老爷。”
    纪委？
    韩天凯心中咯噔一下。
    “无妨！”
    没有退路了！韩山此刻反而平静下来，抬起枯瘦的手，语气淡然，“天凯，你去招待他们，我待会就出来。”
    韩天凯心中困惑，但不疑有它，快步离去。
    关上门。
    韩山面无表情的走回客厅。
    一张白纸铺在洁白的灯光下。
    安静的房间内，只听到沙沙沙的写字声。
    几分钟后，韩山又重新浏览了一遍内容。
    钢笔停留在信纸最后一行，顿了两秒，毅然写下四个字：“韩山绝笔”！
    然后……
    他如同行尸走肉般走着，颤巍巍的伸手推开落地窗，笨拙的爬上去，仰天惨笑一声：
    “一辈子处心积虑，没想到……”
    “繁华落尽，终究不过一场空啊！”
    言尽。
    眼一闭，咬牙。
    迎着风，纵身一跃。
    嘭！
    楼下传来一声闷响！
    “啊～～～”
    “有人跳楼了……”
    很快，楼下尖锐的凄厉声，就打破了寿宴的喜悦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