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章 口是心非

    过了一个多时辰，马车又超越了他们的骡车，苏馨从车窗里看向前方，幸灾乐祸的哼了哼：“让你先嚣张一会，我们来日方长。”
    中午的时候，他们就在官道边的食肆要了里面有的好菜。
    当然，食肆里也不可能有特别多的美食，不过却有家养的鸡鸭，还有腊肉和鱼虾什么的，蔬菜那就更多了，特别是一盘香辣的油渣，味道也还不错。
    当晚，他们是借住在一个小村子里的路口一家新房子里。
    他们家的两儿子不在家，去城里当伙计的人家里。
    四十还不到的中年夫妇俩都很和蔼，家里没什么好吃的，主食是加了玉米渣的糙米饭，还用自家舍不得吃的腊肉煮了香辣的芋头，再用鸡蛋炒了韭菜，素炒葫芦和炒豆角。
    村子里都是点了煤油灯，连蜡烛都没有。
    在那妇人想用勺子勺芋头汤的时候，苏馨拦住了她，对着她不解的眼神，难得温和的道：“赵婶子，我看你脸色黄，嘴唇带黑，应该是有胃病；而鼻翼红，说明有点胃热，要是吃这辣的腊味，身体会更不适。”
    他们说好了借宿，就是为了让苏馨能有实践的机会。
    要不光是死记硬背，是不能成为神医的。
    当然，苏馨现在离神医还有很远的一段路，因为莫老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就知道她的病症，这才私下和苏馨说了。
    中医讲究望闻听切，他虽然手不能把脉，这些年更注重的在‘望’上下功夫，现在倒是更上一层楼了。
    赵婶子一脸震惊的看着她连连点头：“是啊，我经常胃不舒服，能不能请姑娘替我看看啊？”
    赵叔瞪了自己的婆娘：“真是不晓事，等大夫吃饱了再说。”
    “是是是！”赵婶歉意的笑了笑：“都是些家常菜，怠慢贵客了。”
    苏馨很镇定的点了点头：“没事，味道挺好的。”
    其实她心里可激动了，自己也要给人把脉看诊了，哈哈哈哈，接下来就是让大家见证奇迹的时候了。
    口误，是见证一代神医诞生的时刻。
    苏馨放下碗筷后，就开始替她凝神把脉：“迟脉寒热聚，缓脉湿脾虚，涩脉精伤血少滞瘀痰食停，结脉阴盛气结寒痰淤……你这是气滞性胃病。”
    莫老动了动嘴角，眼光亮的看着自己教出来的好徒弟，欣慰的让他的眼睛都觉得有点涩。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说起来轻松，可是想要真的做到却很难。
    因为很多当师父的都想着留一手，免得被弟子压过去，那样会丢脸。
    如果弟子是自己的亲儿子，却不能保证儿子的资质会比自己好。
    可是莫老不一样，他现在已经家破人亡，自己不甘心莫家几代的医术就断在他这里，自然是倾囊相授，生怕自己哪天就双脚一蹬去见佛祖了，莫家的医术就断在自己的手里了。
    他提醒道：“你可以看看她的舌苔！”
    苏馨有点不好意，以前她都是给家里的三个男人把脉，可惜他们的身体都不错，有个烧感冒就算是病症了。
    因此第一回正儿八经的给人看病，经验不足啊！
    她心里有点虚，面上却是一点不露：“婶子你张嘴给我瞧瞧？”
    赵婶很合作的张开嘴。
    “你是不是早上起来的时候会口苦、咽干、胁胀、不欲饮食？”
    苏馨见她点头后，胸有成竹的道：“用柴胡，佛手、川楝、厚朴、木香这些药就好了，先去抓九副药，以后三餐要定时吗，也要少生闷气。”
    “真是太谢谢您了，”赵叔双手捧出一些铜板，红着脸道：“不知诊费够了没？前儿才还了债，家里就……”
    苏馨先前已经旁敲侧击的打听过了，他们家里才造好的房子，现在还欠着外债，偏偏和大儿子订婚的姑娘又要五十两的聘礼，赵家拿不出，两家的婚事都告吹了。
    这赵婶子也因为心里不舒服，有时候吃不下东西，这才得了气滞性胃病。
    因此笑着道：“我师父说了让我每天都要做一件好事，免费给人看一次诊，就不收银子了。”
    “那怎么也行呢？”赵家夫妇虽然穷，可是却也不想沾便宜。
    苏馨正色道：“那就当是我们住宿的钱好了，要是你们非要给钱，那我们就只好离开你家了。”
    赵家夫妇这才不多说，赶紧给他们烧水，铺床。
    苏馨在他们离开后，这才凑到莫老身边低声问：“师父，我开的方子对不对？”
    “我看她舌苔上出现舌红、苔白；脉象你说她是以弦脉为主，同时肝郁气滞……”莫老很肯定的点头：“你开的方子很对。”
    见她笑得眼睛都亮了起来，又叮嘱道：“不过，你要记得叮嘱她，她胃热，不能吃辛辣食物，会引起肝火。
    而且胃热的患者通常喜爱喝冷茶，吃冰冷的食物，这样会进一步刺激胃肠……脾胃有热者可按摩足三里穴，同时配合按摩胃经的内庭穴（在足第二趾、第三趾趾缝之间）效果更佳……”
    苏馨不住的点头，好吧，自己还是太嫩了。
    现在她是真的觉得中医太深奥了，不同的病情，具体表现用药各不相同。
    要不是为了挣大钱，她早就不耐烦学医了。
    想到这里，苏馨就狠狠的瞪了一眼余老道，这臭道士，就算是让自己来，也该找一个根骨奇佳的绝世大美人啊，那样自己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余老道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对她笑了笑：“人心不足蛇吞象的意思你懂吗？还是你想回去？”
    回去？
    自己现在早就变成一把灰了。
    回去继承自己的骨灰吗、
    他这是明晃晃的威胁自己，好气啊，好想揍人啊啊啊啊……
    “懂！”苏馨嘴角抽了抽，笑得很是勉强，口是心非的道：“我觉得现在的日子真的挺好的。”
    自己现在还活着，那就有无限可能。
    哪怕过程辛苦点，她也能挺过去。
    想明白的苏馨很狗腿的笑，甜甜的道：“外祖父，舅太公，你们想喝茶吗？我给你们去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