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在黎国，本王自然是想说什么说什么的。”
    “可是你也动不得殷晟不是吗？”飞电眯着眼睛看着殷迹晅，似乎看到了他内心最深处，“你们像是构成天地的阴和阳一样，构成了这个黎国，你们相互制约相互平衡，普通的百姓看不清你们暗地里的较量，朝中的大臣们却都清楚的很，所以我若是没猜错的话，你说你知道的比国师多，不让我去见国师的原因，是你觉得国师没有用了，甚至还会拖你后腿，所以把他杀了吧！”
    殷迹晅终于卸下了一直挂在脸上的微笑，眼中闪现出和殷桓看着飞电时一样的危险气息……他看着飞电许久，飞电只是平静的与他对视，在飞电的脸上看不见一丝恐惧和看破真相的洋洋自得，他面无表情，似乎比殷迹晅自己还要无所顾忌。
    许久，殷迹晅终于再次笑了起来，他竟然越加觉得面前这个男子可爱非凡了，极有不知来源何处的傲气，又有审时度势的慧眼，却没有隐藏这些气质的心机，聪慧又单纯，极为容易利用的一个人啊。
    不过这么容易利用的人，殷晟也一定不会放他闲着吧。
    “是，你说的都对。”殷迹晅说道。
    “我说的都对？”飞电突然惊讶了一下，似乎他还希望自己猜错了哪个环节。“你真的把国师杀了？”
    “本王可没有，”殷迹晅说道，“殷晟昨晚探望过国师之后，国师交出了官印，今早就暴毙身亡，你觉得是本王杀了他还是殷晟？”
    ……如果不是昨晚飞电一直和殷晟在一起，今早又碰见了殷迹晅，按照正常的思维一定会以为是殷晟吧。
    飞电突然替殷晟担心起来，虽然他是黎国的君主，但若是天下百姓知道觉得殷晟为了收回自己的权利杀人，会怎么想他？
    “你真卑鄙……”飞电冷冷地对殷迹晅说道。
    “是的呢，‘卑鄙’真是一个贴切的词语。”
    那股心里升起的强烈的怒气让飞电自己也吓了一跳，他平静一下，告诉自己他只负责勾引殷晟，不负责帮殷晟对付瑞王，而这次飞电出宫遇上瑞王的最主要原因只是因为他想查查万翎的死而已，没必要生气……
    “可是你把国师杀了，我怎么继续查万翎的事情了？”飞电问道，似乎这才是他生气的真正原因。
    “本王说了比国师知道的更多啊，”殷迹晅说道，“万翎当天第一次落水，的确是国师所为，因为她听见了国师和古鱼公主密谋控制殷晟的事情，但是国师把万翎推入水中之后，就以为她死了，自己也出了宫，但是本王估计当时万贵妃并没有死，是她自己爬了上来。至于那个婢女说的第二次落水，还有脖子上的紫青痕迹，本王就不得而知了。”
    “……婢女的事情，和你刚才说的那些，你是如何知道的？你也派人查了？”
    “本王才没那么无聊，只是本王派去跟踪你的人将这些事情告诉了我而已。”
    “你派人跟踪我？”飞电一直平和的声音提高了一度。
    “你是生气还是觉得本王对你如此重视感觉受之有愧？”殷迹晅继续调笑，“大可不必妄自菲薄，本王可是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对你充满了好奇呢。”
    “卑鄙无耻的凡人……”
    “你以为，殷晟就不对你好奇了？”殷迹晅说道，“你以为他没有派人跟踪你查探你？只不过，似乎本王和那可怜的侄儿都查探不到什么呢，你真是个……谜一般的男子。”
    第十九章 真凶浮现
    虽然在飞电心中，殷晟和殷迹晅都不是好人，但是飞电还是偏向殷晟一点，所以他突然想气气殷迹晅给殷晟出口气，于是他说道，“谁告诉你殷晟什么都没有查到？至少他知道了我究竟是什么身份，你知道吗？”
    “什么？”飞电果然看见殷迹晅的脸色变了变，但是又立即换了回来，“既然今日遇见了你，不如你直接告诉本王你是什么身份吧，省的本王继续查了。”
    “你让我告诉你我就告诉你了？”飞电面无表情的反问。
    “不告诉本王么……”殷迹晅手托着下巴，弯着狭长的眼睛看着飞电，“这样本王会对你越来越上心的呢。”
    “我管你上不上心，”飞电站起身来，垂下眼睛显得完全不把殷迹晅放在心上，“不过虽然你这么坏，我还是要谢谢你告诉了我万翎第一次落水的事情和你的推断，我要回宫，继续查万翎的事情。”
    飞电说完，便往楼下走去，殷迹晅连忙跟上，问道，“你为什么非得查出万贵妃是何人所害？你跟她有什么关系吗？”
    按照殷迹晅所知，在飞电来之前万翎就已经死了，他们二人不应该有什么关联才对。
    “在你心中生命这种东西是不是对你无用或者有威胁就是没有意义或者必须死的存在？”飞电冷冷问道，“当然，你无需回答，是不是无所谓，我要查出真相只是因为我讨厌不明不白。”
    二人走到楼下，飞电带头出了凭栏楼，殷迹晅却止步，双手环胸看着远去的飞电，眼角的笑意越来越明显，“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呢。”他自言自语道。
    然后不出殷迹晅所料，飞电果然走了一会儿之后又回来了，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殷迹晅，语气也是平静没有一丝波澜，他问道，“皇宫怎么走？”
    殷迹晅挑挑眉，轻笑着走到飞电身侧，“我送你回去吧。”
    他用和飞电同样毫无波澜的声音说道。
    ……
    殷迹晅送飞电回到皇城门前便回去了，然而他的所作所为颠覆了飞电一直以来的好坏之分。
    若说他是好人，他对殷桓和殷晟所做的事情简直人神共愤，若说他是坏人，他似乎对自己格外好呢，还告诉他关于万翎的事情。
    想到万翎，飞电在脑海中整理了一下今天查到的信息，最重要的就是一条，万翎第一次落水的时候是不是真的没死？
    哎……早知道不让殷晟那么早超度她了，还能问问她当时到底死没死……不过，既然这个女人连谁杀了自己都不记得，又怎么会记得什么时候死的。
    飞电想的出神，没注意远处飞过来一只蹴鞠，直直砸到他头上。
    飞电踉跄着后退两步，看清袭击自己的是一直蹴鞠，皱着眉头将那蹴鞠捡起，然后就看见一团老肥肉和一团小肥肉往这边跑来——殷桓和跟着他的李公公。
    看见殷桓，飞电不由想到自己打听到的信息，现在所有的矛头都指向这个不满十岁的孩子，他突然对殷桓产生了浓烈的厌恶，远远将蹴鞠抛过去，说道，“把球拿走，别过来。”
    殷桓接了球，还没说什么，李公公立即掐着腰指着飞电骂道，“天煞的你以为你什么身份？居然敢这么跟我们桓世子说话！”
    “哼，愚蠢的人就是不长记性，”飞电瞥了一眼这个因为矮胖看起来像一只球的李公公，“我早说过，你也没资格跟我这么说话。”
    “你怎么还没死？”殷桓走到飞电身边，“古鱼国来的那个贱人没有弄死你吗？那你弄死她了吗？”
    “别开口闭口贱人贱人的，”飞电冷冷说道，“整个皇宫数你最贱。”
    “你居然敢骂我！”殷桓急的跳脚，“我要让皇兄杀你全家！”
    “你居然敢骂我们桓世子，你等着吧！”李公公走到殷桓身边，护着殷桓，哄着他道，“桓世子，咱们回去吧，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陛下迟早有一天会杀了他的。”
    飞电无奈，看来殷桓身边的人都希望他死呢。
    “谁要跟你回去，死丑八怪。”殷晟推了李公公一把，李公公后退两步坐在地上，一不小心从怀中掉出来一副卷好的卷轴，他立即将卷轴收回怀中。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让我回去又让我背《钞孙子兵法吗》？别跟着我。”
    飞电不由轻笑，“呵呵，狗仗人势的人活该收到这样的待遇。”
    “你……”李公公气的满脸通红，却又说不出什么来。
    飞电骂完他们觉得心情舒服多了，打算现在就离殷桓远远的不理他们，于是他转身向相反的地方走去。
    “你别想走！”殷桓把手中的蹴鞠抛向飞电，“我最讨厌想要跟我抢皇兄的人了，我现在就要揍你！”
    飞电一个侧身躲开蹴鞠，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过去抽殷桓一耳光，不过在他转过头来之后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飞电怔然，问道，“殷桓，我问你，万贵妃是不是你派人杀的？”
    “哎呦喂你这个挨千刀的！”李公公似乎十分激动，“整个黎国都知道万贵妃是溺水身亡，你居然诬陷我们桓世子，你居心何在！”
    “我问你了吗？”飞电冷冷地问李公公，“我很好奇你怀中藏着的卷轴是什么东西，莫非是皇宫的地图什么的，你想把他交给宫外的某个人，让他知晓皇宫的构造，然后进来杀殷晟。”
    “什么？你要杀我皇兄？”殷桓听完飞电的话，立即把矛头指向了李公公。
    “老奴哪敢啊……”
    “哼，谁也无法伤害皇兄，否则我觉得饶不了他！”殷桓虽小，意志却十分坚定的说道。
    “是是，老奴对陛下绝对忠心，桓世子绝对不要因为陌生人的几句话就怀疑老奴啊……”李公公卑微的哀求殷桓完毕，立即冲着身后跟着赶来的侍卫们道：“你们腿断了吗？这么晚才跟上来，快把桓世子请回去！”
    那些侍卫还上气不接下气的，听见李公公这么说立即到殷桓身边去。
    飞电皱了皱眉头……为什么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又问道，“殷桓，昨晚你皇兄出宫了你知道吗？”
    “什么？皇兄出宫？”殷桓有些惊讶，“晚上还出宫，他不怕危险吗？哼，皇兄真不省心！我现在就要去教育他一下！”
    殷桓说完，嘟着嘴巴往金殿的方向跑去。
    飞电托着下巴看着他们一群人离去的身影，殷桓连殷晟出宫的事情都不知道，又怎么派人去保护他？
    ……
    殷晟下了朝，立即把刚从许昌外面赶回来的伏完请入金殿。
    这伏完和风凌谙在朝中是殷晟最信任的人，而伏完跟殷晟有又另外一层关系，当年殷晟的母妃因为生殷桓的时候难产而死，没有母亲照顾的殷桓和殷晟立即遭到了先皇后的迫害，而当时殷晟的父皇也病入膏肓命不久矣，没有人保护的殷晟只好带着刚出生的殷桓逃出皇宫。
    当时朝中大臣大多都支持殷迹晅上位，对殷晟这个烫手山芋都避之唯恐不及，看着两个孩子流离辗转，危在旦夕。
    六岁大的殷晟完全没有想过做皇帝，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仅仅比他大五岁的皇叔总是跟他过不去，要如此赶尽杀绝，他只想让殷桓健健康康的长大而已。但是殷迹晅的所作所为让殷晟明白了一个道理，皇家向来只有强者才可以生存，要想让自己和殷桓能活着，就必须自己掌控天下大事，自己坐在权利的顶端。
    那时伏完也完全没想过要辅佐殷晟做皇帝什么的，只是觉得这两个孩子很可怜，就收留了他们，殷晟和殷桓在尚书府度过了黎国最脆弱的几年，直到先皇去世，发现遗诏上写的是殷晟的名字而不是殷迹晅。
    所以伏完怎么也算是殷晟和殷桓的半个养父，殷晟对他很是尊重。
    此时伏完正向殷晟汇报边关状况，突然从殿外跑进来一个看起来跟殷桓差不多大的孩子，怯生生的躲到伏完身后，偷偷看殷晟。
    伏完吓了一跳，连忙回头问那孩子：“离儿，我不是让你在花园等我吗？干嘛跑到这里？”
    “离儿？”殷晟发现这孩子的眉眼像极了伏完，问道，“这个孩子是谁啊？”
    “哦，这是老臣的老来子，一出生身体就不好，臣将他送往关外苗疆，据说那里的药师可以医治百病，所以就一直将离儿留在那里，”伏完道，“陛下和桓世子住在臣府上的时候，离儿正在边疆，所以没有见过离儿。”
    “这么说是尚书的第八子？似乎跟桓儿一般年纪，让他陪桓儿玩几天吧。”殷晟微微笑着，看着伏离就想到了殷桓。
    “跟桓世子做个伴吗？我这小儿子向来胆小怕事，”伏完说道，“离儿，赶紧给陛下行礼啊！”
    “不必，”殷晟说道，“这孩子真漂亮，桓儿见了他一定开心。”
    伏离瞪着跟殷桓有的一拼的圆滚滚的大眼睛看着殷晟，又看看他爹，最后问道，“爹爹，你什么时候才跟皇帝哥哥说完话呀？什么时候去见桓世子哥哥啊？”
    听见伏离这么叫殷晟和殷桓，伏完有些尴尬，立即批评道，“不可无礼！”
    “哈哈……真是可爱，”殷晟笑了笑，“桓儿一定也很高兴多了一个弟弟。”
    “哎，这孩子……”伏完不好意思的说道，“一个月前臣去苗疆接他，告诉他陛下和桓世子少年时期就经历的一些事情，离儿就对陛下和桓世子十分崇敬，吵着要进宫见陛下……”
    殷晟走过去摸了摸伏离的脑袋，“其实寡人倒是羡慕你这样无忧无虑的童年，桓儿也没有……”
    殷晟看着伏离感慨万千，过了一会儿才对宫外命令了一声：“高公公，先带这孩子出去吧。”
    殿门口的高公公领旨，过来带走了伏离，伏离有些不舍的看着伏完和殷晟，似乎在让他们快点说话。弄得殷晟不好意思起来。
    第二十章 殷桓遇袭
    殷桓气呼呼的跑着，越想越觉得他的皇兄不省心，居然那么晚还偷偷跑出宫，还不通知他，肯定也没有带着许多侍卫出去了。
    真是的，要是他出了什么事，这个黎国怎么办？自己怎么办？
    “哼，笨蛋皇兄！”殷桓踢起脚下的鹅卵石，“喂，你们动作快点！”
    他头也不回，命令身后本该跟着他的李公公和侍卫们。但是他的话说完，居然没有一个人搭理他。
    怎么？是都感染上了那个白衣美貌臭男人不理人的习惯了吗？殷桓生气的回过头去，想要痛骂他们一顿，可是……他突然发现本该跟着他的人居然一个也没有了！
    殷桓心里有些害怕，他记得这段路，因为影无踪的原因，这条路上一直没有什么人，但现在是大白天的，不至于安静到这个地步吧，似乎连一只鸟，一只鸣蝉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