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七十年代小中医 第64节

    第85章
    中午饭是葛二妮亲自下厨去做的，煮饭做菜这种事情葛磊虽然是在家里面做惯了的, 然而现在上门就是客, 没道理让他一个客人来做菜的, 因此在葛晶颠颠儿地跟着葛二妮去了厨房之后, 堂屋里面就只剩下了葛磊一个人在。
    葛磊倒是也不觉得寂寞无聊, 他打量着这一间看起来约摸五六十平米的堂屋，看着扫的干干净净的地面和一尘不染的家具摆设，对葛二妮这个小姑娘的好感更深了。
    在自己亲爹娘家连根稻草都不如的小姑娘，到了旁人家里面，这日子却过得舒坦起来。
    葛磊并不太能理解那些人重男轻女的念头是从哪里来的，女儿同样是延续自己血脉诞生出来的，可是偏偏因为少了那二两肉，却对自己的骨肉连牲畜都不如。
    若是他有了孩子……
    想到这里，葛磊愣住了, 脑子里面浮现出了来一个模糊的身影来。
    上辈子的葛磊是结过婚的，他的妻子的长相并不算如何漂亮，只是身上却有一种极为温婉的气质，说话的时候轻轻柔柔的，那声音比棉花糖还要更加软上几分。
    已经过去了四十年了，她的容貌葛磊都已经记不清楚了，但是她的声音却经常地在自己的梦境之中回荡。
    重生之后的葛磊已经很少在做梦了, 他甚至都没有在想起过自己那个早早去世的妻子, 可是现在, 在这么一间陌生的堂屋里面, 他却想起了自己的妻子来。
    他想起来自己的妻子也是这葛家村的，她比自己小两岁，算起来跟葛二妮也差不多大，现在她应该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
    正当葛磊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的时候，他听到了院子外面传来一个陌生的女孩子的声音。
    “二妮，二妮，你在吗？”
    那个声音分明是陌生的，然而葛磊却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他的身体已经凭着本能起身走出了堂屋外面。
    现在的阳光正好，温暖却不刺眼的阳光从天空之中洒落下来，落在了门口站着的那个小姑娘身上。
    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的棉袄，腿上是补丁摞补丁的黑色棉裤，而脚上则是一双底子已经被磨得很薄的棉鞋。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两条又黑又粗的麻花辫垂在肩膀上，她没有梳刘海，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来，明明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可是他却好像是能看清楚她额头上那层细细的绒毛。
    四十年不见，再次见面却是在她幼年的时候，葛磊耳边恍惚之间似乎听到了一个温柔的女声在他的耳边说。
    “阿磊，我小时候长得不好看，又瘦又小的，若是你见着了小时候的我，一定不会认出我来的。”
    他似乎也听到了自己带着笑意的声音：“若是我见着小时候的你，一定会给你好多好吃的，你再也不会尝到饿肚子的滋味了……”
    过往那些他以为已经被自己遗忘掉的过去纷迭而至，那个原本他以为自己已经遗忘掉的面容渐渐清晰了起来。
    记忆之中的那个面容清秀的温婉女人渐渐地与面前的这个小姑娘重叠到了一起，他看到了那双细细的眉毛，看到了她那双杏核似的眼睛，看到了她那被冻得有些发红的鼻子，以及她那张没有什么血色的嘴唇。
    她说他若是见了小时候的她一定不会认出她来的，可是葛磊却在第一眼的时候就已经将她认了出来。
    相思入骨，隔了一生再次相见，他认识她，而她却已经不在认识他了……
    “阿月……”
    他呢喃一声，声音微不可查，眼眶却已经红了。
    而在这个时候，葛二妮则从厨房里面走了出来，她看到了门口站着的那个小姑娘，有些奇怪地问道：“小月，你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沈月白皙的脸上浮现出两抹红晕来，她抬头看着葛二妮，整个人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了起来。
    葛二妮像是已经习惯了她这个样子，事实上她是真的已经习惯了。
    葛青阳有一门手艺，家境不错，有没结婚，相中他的人不少，然而葛青阳却对那些托人来说媒，或者是自荐上门的人不假辞色，久而久之，也就没有人给他介绍对象了。
    因着他只有一个光棍老条，又有家底儿，便有不少的人仗着和他沾亲带故地想要过来打秋风，然而葛青阳不是葛青山那样子的烂好人，这他也来借，那也来拿的，就算是有再厚的家底儿也禁不住这么败，他干脆就不开这个口子，谁来也借。
    然而这唯一的一个例外就是村子里面的沈寡妇。
    沈寡妇原名宋晓梅，她十九岁那一年嫁给了同村儿的沈大山，两人结婚第二年头上，女儿沈月便出生了。
    沈大山也是个木匠，手艺活和葛青阳不相上下，不过他们两个倒是并没有因为是同行而相互看不顺眼，反而是结成了搭子，一起出去帮人干活儿，这样的一来虽然两人分钱少了一些，可是工期缩短，很快就能接下一家，这么算来，其实也是划算的。
    他们搭伴子干了有五年的时间，关系变得越来越好，然而就在前年，沈大山突发恶疾去了，家里面就只留下了宋晓梅和五岁的沈月，以及刚刚满两岁的沈日。
    原本家里面的门户是沈大山撑起来的，沈大山没了之后，宋晓梅便撑起了自己家的门厅，然而她到底是个女人，也没有太大的本事，先前沈大山赚下来的钱被沈大山的父母强行要去贴补了他们的小儿子，而宋晓梅这家里面的日子便过得紧紧巴巴的。
    葛青阳和沈大山的关系不错，他并没有因为沈大山的死而疏远了宋晓梅他们，不过因为宋晓梅是个女人，他不好上门帮衬着干活什么的，但是接济一下钱物也是成的。
    葛二妮进了葛青阳的家门之后，葛青阳便交代过她，若是沈月来借什么东西的话，只要他们家有的，给她就是了。
    不过她来的这三个多月，沈月也就只来过两回，连上这一次是第三回了。
    见沈月站在那里没动弹，葛二妮便走了过去，然后伸出手抓住了沈月的手。
    沈月的手很冷，葛二妮打了个寒颤，手指松了松，随即又抓紧了她。
    “小月，你来了，是有什么事情么？有事情的话你就跟我说。”
    葛二妮特意放软了声音，怕给这个已经因为来借东西而羞愧得快要钻进地下的小姑娘增加更多的心理负担。
    听到葛二妮温柔的声音之后，沈月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不少，她抬起头看着葛二妮，嗫喏地开口说道：“二妮，我弟弟这两天咳嗽的厉害，我娘有些担心，想要借点钱，借点钱带着他去村卫生室看看。”
    听到沈月要借钱，葛二妮的眉头皱了皱，不过很快便舒展开来，随即说道：“那你要借多少钱？”
    沈月想起来自己老娘的交代，老老实实地开口说道：“两块钱就成了。”
    两块钱倒是也不算多，而且这家子人是葛青阳交代她要多照顾的，借钱给钱，借物给物，而且这家人也知趣，这么久也就这一次借的两块钱算是大头了。
    “好，你在这里等着，我回去给你拿钱。”
    说完这句话之后，葛二妮便回屋子里面去了，沈月局促不安地站在那里，那张白皙的脸上红晕越来越多，也不知道是因为冻的，还是因为羞臊的。
    就在等待的过程之中，她听到了有脚步声朝着自己走了过来，沈月以为是葛二妮回来了，便抬起头看了过去。
    当看到一个陌生的男孩子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沈月愣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又见那男孩子的眼睛有些发红，似乎是哭过了的样子，沈月犹豫了一下之后，便小声开口问道：“你怎么了？”
    葛磊看着面前的这个小姑娘，心里面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听到她那细声细气的像是怕吓到他的声音，他的嘴角微微向上勾起，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来。
    “你好，我的名字叫葛磊，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听到他那温柔的声音，沈月原本因为见着陌生男孩子而产生的紧张感瞬间烟消云散了，她看着葛磊回答道：“我的名字叫做沈月。”
    停顿了一下之后她又开口问道：“你是谁？是葛叔叔家的亲戚吗？我往常没有见过你。”
    葛磊笑了笑，开口回答道：“葛青阳是我的二堂伯。”
    听到葛磊是葛青阳的侄子，沈月心里面那最后的一点儿不安瞬间烟消云散了。
    “哦，你是葛叔叔的侄子啊，你是哪个村儿的？”
    “我是拐上村儿的。”
    沈月眨了眨眼睛，开口说道：“拐上村的？木蛋哥也是拐上村的，你认识他吗？”
    “他是我的亲二哥，我是他弟弟。”
    知道葛磊是自己认识人的亲戚，沈月在看着葛磊的时候便不由得多了几分亲近感。
    葛叔叔和木蛋哥都是好人，他们的亲戚一定也是个好人。
    沾了葛青阳和葛森的福气，葛磊和沈月在短时间之内成为了朋友。
    两人正说话间，葛二妮拿好了钱从屋子里面出来了，当看到和沈月站在一起相谈甚欢的葛磊时，葛二妮愣住了。
    葛磊是跟她一样的情况，葛二妮非常清楚，虽然他外表是个小孩子，可是装在这副皮囊里面的灵魂却是一个成年男人的灵魂，现在他就这么和沈月一个小姑娘站在一起，还摆出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
    若不是信任葛磊的人品，葛二妮怕是就要以为葛磊对沈月不怀好意了。
    毕竟沈月虽然是长得瘦弱了一些，但是却是个极为漂亮的小姑娘。
    葛二妮心中瞬间转过各种念头，她很快便冷静了下来，收敛了自己的心思朝着葛磊和沈月两个走了过去。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葛磊已经不动声色地询问了沈月很多东西，大部分的都是葛磊知道的，不过这次他的小舅子沈日咳嗽的事情他并不知道。
    想来是因为这不是一件大事儿，所以沈月也就没有跟他说起来过。
    察觉到葛二妮过来了之后，葛磊便闭上了嘴巴，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葛二妮过来之后瞅了葛磊一眼，那眼神之中似乎蕴藏着什么东西，等葛磊想要细看的时候，她已经转过头去看向了沈月。
    “小月，这是两块钱，你收好了，回去让你娘给带你弟弟看病去。”
    沈月接过了葛二妮的钱，对葛二妮千恩万谢，好话磕磕巴巴地说了一大箩筐。
    葛磊见到这样的情形，皱了皱眉头，脸上的神情有些不太好看。
    他不太想看到这样子的沈月，这让他有一种自己很无能的感觉——只是他现在年幼，连自己都得需要旁人的照顾，更别提是去照顾沈月了。
    葛磊沉默了一会儿，见沈月要走，便像是鬼使神差一般开口说了一句：“我送你回去吧。”
    沈月愣住了，那张白净的小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之色：“我认得路。”
    “我送你吧。”葛磊再次开口说道：“我爹是医生，我也跟着他学了有一段时间，像是感冒咳嗽这样的小病，我也会看，而且我能挑一些不用花钱的方子来用，这样也省的你们浪费钱了。”
    沈月看着只比自己高了小半个头，瘦的像是一阵风就能吹走的葛磊，脸上露出了怀疑的神情来。
    这么一个连少年都算不上的小男孩，真的会给人看病抓药吗？
    她刚想开口拒绝，哪知道葛二妮却开口说道：“让他跟你去看看吧，说不定就不用去村卫生室浪费那钱了。”
    第86章
    葛二妮觉得既然葛磊是跟她同样的人，那当了一辈子医生的葛磊看个咳嗽还不是手到擒来的？
    她也是个聪明人, 先前的时候觉得葛磊和沈月在一起有些奇怪, 然而细一想他看着沈月时的眼神, 她便明白了些什么。
    上一辈子的葛磊因为被医闹杀死的原因, 生前只是在小县城有名气的医生一跃成为了全国知名的人物, 关于他的报道很多，他的生平经历也像车轱辘一样地在报纸和各种媒体上面频繁出现，随着针对医闹的法令轰轰烈烈地展开，他这么一个被医闹给杀了的医生是改革的引子，自然是被媒体翻来覆去地不停报道，直到所有的一切全都尘埃落定了，关于他的消息方才停歇了下来。
    葛二妮是看过关于葛磊的报道的，报道上大篇幅地写了他治病救人的光辉经历，然而关于他那个早死的妻子却只是一笔带过。
    葛二妮只知道葛磊的那个苦命的妻子姓沈, 旁的并不清楚。
    然而现在看到葛磊对沈月的态度，在联想到她看过的那些新闻，葛二妮便觉得这个沈月或者就是葛磊的那个妻子。
    先前沈月对葛磊说的话还有些疑疑惑惑的，然而听到葛二妮这么说了之后，沈月略微想了一下，便点了点头，答应了葛磊跟着她一起去。
    得了葛二妮的助攻, 葛磊终于将目光从沈月身上移开, 落到了葛二妮的身上, 他朝着葛二妮点了点头, 算是对她的感谢。
    两个人也没有多做停留，很快便从葛青阳的家里面出来了。
    葛青阳的家建在村子的最外围，从这里到沈月的家里面还有一段距离，两人沿着泥土路，穿过一条狭窄的巷子，很快便到达了沈月的家门口。
    和沈月结婚之后，葛磊也经常陪着沈月回娘家，即便是沈月过世了，他有空便会过来，尽着女婿的职责，沈月家他已经来过无数次了，他几乎闭着眼睛都能知道她家里面是个什么样子。
    一路上过来，沈月和葛磊说了不少的话，现在这样子的她没有了先前在葛二妮家里面的畏缩感，整个人都变得开朗了许多。
    “葛磊，马上就过年了，你怎么到葛叔叔家来了？”
    葛磊看着沈月，脸上的神情异常温柔。